《訓練營》跟以往的商業選秀一樣，采用網絡投票的方式進行競選，票數更高的晉級。典型的流量主義原則，以熱度作為選秀的唯一标準，雖然不太光彩，卻是娛樂資本家最熱衷的遊戲規則，能夠以最短的時間内回本并創造客觀的收益，簡單粗暴。在目前的娛樂市場中，消費者不需要一個專業水平高的偶像，他們需要一個對自己沒有威脅感的追捧對象，看似美好卻又離自己貼切，仿佛自己也能觸碰得到，在殘酷冷漠的社會中寄托自己的生活向往。這麼看來，唱歌跳舞的水平就不是唯一标準了，有亮點的藝人都能受到關注。不過，就現下的市場情況來看，長相好看、性格随和的藝人自然是更受青睐。就算不是随和的性格，也會有團隊幫他們打造。既然專業水平不是重要标準，那麼流量為王的規則自然是屢試不爽，娛樂資本家也能花費更少成本賺取更大的利益，何樂而不為。

林知言這一路過來，完全是在資本的推搡下臨場，然後糊裡糊塗地走紅。她本來也不是個聰明的女孩，很多事情都是被時勢趕着走，根本沒空去容她思考該做什麼，能做什麼。運氣的光顧不在乎你聰不聰明，它就是這麼不約而至。

黃昏過後，林知言剛參加完《訓練營》的宣傳活動。活動大廈負一樓的停車場電梯口早已埋伏好一大群娛樂記者、粉絲和粉絲雇的跟拍，雖然有工作人員在現場阻隔，但這場面随時有失控的風險。

隻見電梯門應聲而開，沙強在前，李楚湘在後，左右是兩個助理，将林知言嚴密包裹着直出電梯，往早已在等候的車輛硬闖。

林知言一出現，在場的人潮當即更加兇猛地沖擊。其中一個工作人員沒堅持住，本來圍起來的人牆立馬出現缺口，粉絲記者們蜂擁而出。

隻見人潮席卷而來，與沙強相撞，把沙強這樣體格的人都撞得喘不過氣來。

粉絲的各種尖叫震得人心猛顫，更有粉絲喧嚣喊着：“知言，我們永遠支持你。”

幾個記者搶在身前，把話筒越過沙強硬生生往林知言臉上怼。

“你對最近網絡上的粉絲罵戰怎麼看......”“你們公司不應該對粉絲的行為回應一下嗎......”“你認為自己能夠出道嗎......”

記者的各種提問像一群蜜蜂的嗡嗡聲對林知言狂轟亂炸，使得林知言心驚膽戰，精神也是晃悠悠的，全是空白。這場面在最近也不少見，但林知言始終未能承受消化。

好不容易擠到了車門前，沙強咬牙托着林知言的身體往車裡硬塞。“砰”的一聲，林知言的腳撞在車門上，疼得哇哇大叫。李楚湘幾人哪裡顧得上去關心林知言，紛紛以迅雷之勢躲進車廂關上車門，沙強則長按喇叭狂轟油門，火急火燎地閃人。

車輛駛遠後，人聲已然褪去，但是大腦裡的驚悸尚在萦回。

林知言捂着腳，嗆着淚水哭喊：“哇，好疼呀湘湘，你看我這都腫成豬蹄啦！”

“得了吧，消停一會兒啦，這才剛過完鬼門關，你這又來折騰。”李楚湘沒去安撫，反而煩躁地呵止。

林知言沒再哭鬧，自個兒努着嘴，悶悶不樂。

最近雖然走紅了，好處不少，但麻煩事兒也接踵而來。因為一丁點兒的事兒，林知言粉絲和别家粉絲的罵戰越演越烈，一些不理智的粉絲甚至人肉搜索辱罵林知言的網民，并且将他們的個人信息公布在網上。現在輿論的鋒芒指向林知言這一方，紛紛痛責林知言的粉絲行為過分，林知言也難免受到波及。

現在公關輪到李楚湘頭疼了。本來就不擅長應付這些麻煩事兒，如今被林知言硬着頭皮拉到這個位置上，始料未及地遇到這麼多沖擊，忙前不能顧後，分身乏術。林知言知道她不好過，也不想給她添麻煩。

這邊稍微安定下來，曾展才又突然來電給李楚湘，問她目前的情況。李楚湘隻能吊着半口氣一樣一樣地和曾展才說，曾展才那方聽得不耐煩了，隻讓她好好處理危機就突然挂掉了電話。雖然名義上曾展才還是負責林知言的事務，但實際已不在乎林知言的好歹，既然不是自己陣營的，隻要不影響自己仕途就行。

一番劫難過後，李楚湘揣着電話癱坐着，失魂落魄的。

林知言看她這樣狼狽難堪，心裡也過意不去。她試探性問道：“湘湘，怎麼樣啦，曾總那邊怎麼說？”

“什麼也沒說，讓我看着辦。”李楚湘無精打采說道。

“那我們該怎麼辦呀？”

李楚湘聳聳肩：“先别急吧，等大家的情緒緩一緩先，現在我們的人手也不夠。”

夜孤鳴被免職，行蹤飄忽不定，沒什麼機會和他碰面。分寸拿捏得當、沉穩娴熟有度的安可也離開公司了，這時林知言一群人簡直孤掌難鳴。更别說現在掌權的曾展才隔岸觀火，就冷眼看着她們自生自滅。隻要是夜孤鳴陣營的人，都免不過受這小人的刁難。

林知言背靠座椅，疲憊地歎一口氣。恍如隔世，和在公司當一個普通職員時的情緒心态相比，現在卻是兩個維度，不同的千秋。

其實她自己也在賭氣，不想主動去向夜孤鳴求助，擺脫不了小女生的稚氣。

看着車窗外飛逝的事物，一股悄悄然的愁郁爬上心頭。如果要細究，仿佛沒必要這麼消沉。但要強作振奮，又無以支撐。人心便是這麼的多事無常。

在車窗的折射下，一道白光照入眼内。林知言瞥了一眼觀後鏡，後面一輛白色小車忽前忽後，像是駕駛不太熟練。

車突然往前加速，林知言所料不及，身子猛地往後躺。

“表哥，你怎麼開這麼快？”林知言抱怨。

沙強沒急着回答，緊握着方向盤，油門又踩深了些。

林知言意識到不對勁，問道：“表哥，怎麼了？”

“又是前幾天那輛車。”沙強說。

“啧，怎麼又來了。”林知言煩躁地拍了一下皮椅。

自從走紅後，時不時都有粉絲和記者跟蹤，前些天有輛小車連續跟了林知言一天，她在哪裡下車，那輛車也跟着在哪裡下。李楚湘跟公司申請換了一輛車出行，隻是私生和狗仔眼尖，很快就能知道你換了新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