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例行公事罷了，我的面子值幾個錢呀。”梁方舟對夜孤鳴的到來沒有任何意外，兀自斟酒淺酌。

樓下正進行着遊戲環節，《訓練營》的選手換上運動服玩着各種滑稽幼稚的遊戲，主持人也在朗聲助威，無非是博觀衆一笑。很多人都笑得前仰後合，起碼娛樂效果做到了。

房裡的人似乎都在被下面的歡鬧吸引了，好久沒人說話。

梁方舟先沉不住氣，道：“我說夜總，您約我見面不會是來看節目的吧。”

“想請您幫個忙。”

“直說吧。”

“我們公司新來的藝人，曾經是貴節目的選手。前公司逼着她續長約，否則給她退賽。那個藝人不肯，隻能退了。我花了點錢，把她合同買了。後來想呀想，替她覺得不甘。好一好女孩，沒幹啥錯事就被一些商人斷了前程......”

夜孤鳴說着也給自己斟了一杯酒，并在梁方舟的杯邊碰了一下。

“我想您幫個忙讓她回去。”夜孤鳴笑着細呷了一口酒。

梁方舟沒正眼瞧夜孤鳴：“誰呀？” 現在節目就一個退賽的人，作為制片人不會不知道。

這時下面嘈雜的場地裡，聽到有人喊：“林知言滾出娛樂圈......”

李楚湘也聽到了這話，格外刺耳。

“這群小孩可真有意思......”梁方舟指着下面的舞台，笑着看熱鬧。

雖未明說，但意圖明顯。他逮到了死對頭出醜的機會，免不了要奚落一番。

夜孤鳴倒鎮定自若，沒去接話，反而自顧侃侃而談：“要說她的前老闆也是不厚道，簽了一堆年輕人也不給他們活兒，就等他們主動解約，坐着收割一大波違約金。現在可不，讓那些藝人給告到法庭去了。”

梁方舟冷哼一聲：“這跟我有啥幹系？”

好像确實跟他沒關系，但看着他已經不自在了。

“年輕人出來打拼也挺可憐的，您就高擡貴手幫她一把呗。”夜孤鳴說。

梁方舟放下酒杯，整理着衣衫還強露笑容：“這個我是愛莫能助啦，夜總。”

“隻是，我聽說這劉總跟您還挺談得來。”夜孤鳴眼睛閃着精光，讓人不寒而栗的鋒芒。

梁方舟一聽當即拽緊拳頭，抿着嘴緊咬牙關，似乎說到了他的痛處。

夜孤鳴倒不急不忙，邊嘗着酒邊看着舞台下面的嬉鬧，氣定神閑。

李楚湘在旁目睹這劍拔弩張的局勢，心跳不止。

氣氛已經焦灼到極緻，一般人的心氣到這早就開始撒潑了。

梁方舟忽然放聲大笑，他覺得夜孤鳴在虛張聲勢。

“夜總，您可别開玩笑了。咱們可得遵守遊戲的規則呢。她已經退賽了，我們又讓她回來，您說其他選手怎麼想，觀衆怎麼想。這節目又不是我家開的，想怎樣就怎樣。”這話表明梁方舟是知道說的是誰。

“如果沒什麼事兒的話，我先忙去了。”梁方舟站起身欲離去。

“且慢，梁總，我這有東西還沒給您看呢。”夜孤鳴淡淡道。

梁方舟身體猛地一個激戰，盯着夜孤鳴目露兇光，惡狠狠地說：“你手裡到底有什麼東西！”

夜孤鳴從懷裡取出一個信封，梁方舟一把搶了過去。

他撕開信封看了一眼，随後把有内容的那面翻給夜孤鳴看，大怒：“他媽連個章都沒有，随便做個數據就想來忽悠我！”

李楚湘勉強能看到紙上是個表格，上面寫着些數字。

“上面的數字都對得上吧。”夜孤鳴依然從容不迫的。

梁方舟把紙揉成一團甩在地上，罵罵咧咧離去。

這人前腳剛走，後面就聽到台下傳來明顯騷亂聲。

李楚湘趕緊往前一看，隻觀衆席上人頭湧動，台上的好幾個藝人圍在前面，施雯在後面緊緊護着林知言。不一會兒就有好幾個保安火急火燎跑了出來。

“請控制情緒，别扔熒光棒，别傷害藝人。”主持人還通過麥克風警示。

場面頓時亂成一團。

“夜總，他們怎麼這樣......”李楚湘望着夜孤鳴求救。

“沒事，她也沒受傷，你等會去安撫一下吧，這情況以後可能還會有，我先走了。”夜孤鳴沒有關心的語氣，就敷衍交代一下就走了。

李楚湘的心涼得透徹。雖然夜孤鳴說的是實話，但這般冷漠讓她難以接受。

節目錄制到遊戲環節時，林知言和楊紫雲兩人比拼。林知言領先了一點兒，就稍微炫耀了一下，當即有幾個觀衆往台上扔熒光棒。所謂的炫耀不過也是遊戲氛圍所需罷了。

突發的意外緻使錄制中斷，施雯一直陪同着林知言回到後台休息。

即使沒有受傷，林知言始終是驚魂未定，臉色像白紙。

施雯不是受害者，但目睹這一狀況後也吓得不輕。她這樣一個剛成年的小女孩，沒受過太大的風浪，面臨危機還是不顧身地護在大姐姐的身前。

她不停在林知言身邊打轉，嬌嗲嗲地噓寒問暖。

林知言非常頹喪，軟綿綿地靠在桌邊。

這時，夜孤鳴來電話了。

其實沒心情接他電話。林知言瞥了一旁的施雯，她正忙着給自己倒水。想了想又覺得沒必要死撐，便接了電話。

夜孤鳴沒說什麼，簡單問了幾句，然後說會派車來接她就挂了。

林知言覺得這樣倒也輕松些，如果是一副捧着怕摔，含着怕化的語氣來問候，她覺得難為情。

這時李楚湘來了，一臉心事的。若是平日，林知言肯定能瞧出她心裡的端倪。隻是人在焦頭爛額時，哪裡有心思去揣摩别人。

李楚湘撫了撫林知言的後背，沒有冗餘的問切，她知道林知言現在的心情。

這時主持人也來了後台。他年齡也不算小了，但精神氣質可朝氣的，對人也很貼心。

主持人說：“怎麼了，知言，還好嗎？”

“還好......”

他溫和看着林知言，輕咬嘴唇想了好一會兒，說：“要不今晚就算......”

“不用了。”林知言眼神堅定看着主持人。

“你确定嗎？”主持人又問了一次。

“嗯。”

他很快就領會到了林知言的語氣，她的心境，她的脾性。

“好，你再休息一會兒吧，待會兒好好加油哈。”主持人笑着去了前台。

李楚湘也知道林知言是決了心要走到底，沒作阻攔。

“我安排回去的車吧。”李楚湘邊說邊撥着沙強的電話。

“不用了，夜總會派人來接。”林知言說

“哦，是嗎......”李楚湘意外得微微張開嘴巴，随即很快裝作無事。剛才的不快也不打算說出來，上司的作風向來是讓人膈應的。

林知言站起身來，随口問了一句：“對了，雯雯，下班你怎麼回家。”

“我等會兒也是打車回去呗。”

“要不你坐我們的車吧。”

“不用啦，我自己回去就行。”施雯一直樂呵呵的，性子裡還是帶點小倔強。

林知言像多了個妹妹，親切地問：“不讓家人來接你嗎？”

“我媽不希望我進入這行，也就不想麻煩她。”

林知言拉着施雯的手重新回到舞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