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村民愣了愣,下意識答道:“在村西頭。”
謝遙清點了點頭,忽然伸手放在那人的額頭前,隻見他手與那人額頭間的縫隙很快出現了一團白霧,白霧越聚越多,很快聚成了巴掌大小。
純鈞驚道:“你做什麼吸人精氣?”
“不是精氣。”逸塵居士低聲解釋道。他的聲音已有幾分掩飾不住的虛弱,一開口,喉頭的血腥止不住地往外湧,因此他隻說了這一句,便不再說了。
純鈞知道,師叔絕不會眼看着有人吸人精氣而不去阻止,更不可能替那人說話,聽他這樣說,便沒有出手阻攔。
謝遙清對衆人的震驚與不解視若無睹,将那團白霧握在手中一縱身,跑出了法陣。
這法陣是阻止邪祟的,生人可自由出入。
他這一出法陣,驚得雲清大叫:“遙清!”
謝遙清知道自己法力低微,不能與那些兇神正面交手,特地選了個空當。然而他這一出法陣,還是變成了個活靶子,很多兇神開始向他聚集。
謝遙清雖是個養尊處優的大少爺,卻也是從小上房揭瓦的主,東躲西藏這事對他倒是不難,隻是他靈力低微,想躲過這些兇神的攻擊着實不太容易。
幸好兇神并沒有意識,隻是憑着生人氣息進攻,反應也有些遲鈍。謝遙清一邊憑着上一世的經驗躲着那些兇神的刀槍劍戟,一邊腳不沾地地飛奔向村西頭。忽然隻聽樹林間一聲怒吼,謝遙清心跳一頓,糟了,是雪豹。
雪豹雖是靈獸,卻靈力有限,平時絕不會招惹這千年的兇神,故此方才一直沒有出現。然而那雪豹認出了他,記住了他這一世身上的氣息,此刻感覺到他的氣息和那些兇神混到了一起,自然不能再坐視不理。
然而區區一頭雪豹根本對付不了這些千年兇神,來了也不過是白白送死。謝遙清當機立斷,将手送入口中,打了個呼哨。是警告之意。
雪豹對燕甯向來言聽計從,所以在轉世的謝遙清面前也是令行禁止,聽到哨聲果然沒有出現。然而謝遙清原本就被那些兇神追得左支右绌,此刻一分神,早已露出破綻。
等他發現時,一柄青銅刀已經向他砍了過來。
謝遙清心知躲不過,暗罵道:這次讓你害死了。
擡起胳膊,就要用肉身去擋。他明白,那柄刀如果砍中他的胳膊,不至于一刀斃命,但是他一旦受傷,血腥氣勢必引得那些兇神更加發狂,他連如今的局面都控制不了,何況更加瘋狂的兇神?
然而也别無他法。
按理說,被一刀砍死,總比讓一衆發狂的兇神砍上百十刀再死強一些,但以謝遙清的性子,凡是有一線生機,都願意放手一搏,絕不引頸待戮,所以甯可拼上一隻胳膊和接下來幾百刀的風險,去擋那一刀。
然而铮然一聲響後,想象中的疼痛并沒有傳來。那刀刃被一道靈力打偏了。
謝遙清吃驚地向陣中望去,隻見逸塵居士擡袖掩口咳了幾聲,臉色越加蒼白。
他恐怕是吐血了。
謝遙清想着,腳下卻不敢停,一路繼續向村西頭跑。
幸好佘家村不大,百十個大大小小的墳茔很快出現在謝遙清眼前。他凝神運氣将手中的白霧一掌打入墳茔間的一棵蒼松,便扶着樹幹,喘得直不起身來。
畢竟是沒怎麼修煉過的身體,還是太弱了些。謝遙清有些郁悶地想。
他原本就沒有把那些兇神甩開多遠,這一停,那些兇神立刻聚了過來。
“遙清小心!”雲清見謝遙清被圍,急得大叫。
謝遙清看着那些毫無動靜的墳茔,一時心跳如鼓。
怎麼會沒動靜?不應該啊?
兇神的煞氣已經将謝遙清包圍了起來,讓他命喪當場不過是一眨眼的事。
忽然間,一隻手從墳茔間伸了出來,接着是胳膊,很快,一具還沒完全腐化的屍體半個身子已經鑽出了墳墓。
接着,是第二具,第三具……
謝遙清暗暗松了口氣。
法陣中的人看得目瞪口呆,隻有逸塵居士并沒有露出意外的神色,隻是微微皺了皺眉。
“起!”謝遙清斷喝一聲。
幾十具剛爬出墳墓的屍首齊齊站了起來。
“去!”
随着謝遙清一聲令下,所有屍體都像那些兇神湧了過去。
然而這些屍體不比兇神,手腳僵直,根本無法作戰,一個個跳到兇神面前,就被兇神砍白菜一般切了個稀碎。
觀清才勉強把吓掉的下巴安回去,見了這陣勢,不免又驚得合不上嘴:“他這是要做什麼?”
陣中的人們本以為謝遙清喚出那些屍首是要與兇神一戰,卻不想那些屍首根本不堪一擊。
“爹!”随着一個中年人撕心裂肺的大叫,一具看起來已有耄耋之年的新屍被一個兇神一刀劈成兩半。
方才驚呆了的村民們這才反應過來,這可是他們的祖墳,那墳裡都是他們的祖宗親人!
這些村民經曆了這一番驚心動魄,早就情緒失控,反應過來不免大怒,向謝遙清吼道:“你要做什麼?”
謝遙清才指揮着一撥僵屍去送人頭,聽了這一問,順口答道:“你們祖墳風水不好,才有今日之禍,我替你們遷遷位置。”
這一句話出來,簡直能把人氣得吐血,不少人的眼睛都紅了,要不是礙于前有兇神不敢出陣,估計早已有人上去對他兜頭一頓痛打。
“住手!”見謝遙清又要送僵屍去祭刀,有村民忍不住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