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街用内力威懾賊子後,沒找到她的人影,隻發現了這個。”柳江白面不改色地撒謊,“我猜測,這是她起疑的另一個原因。若是将此事坦白,或許她會消除對我們的提防。”
哪知徐知武見了畫上的圖案,臉色稍緩,“這個倒還好說,隻是她不露面,我和母親上哪兒去跟她坦——”
他尾音一頓,視線定在那張畫紙的背面,似乎是一張地圖。
“你撿到這圖時,也看見了這個嗎?”
柳江白聞聲看過來,将圖紙翻轉,凝眸後,老實地搖頭,“沒有。若是這張地圖就是她想去的地方,恐怕……”
“恐怕她現在就在那裡。”徐知武愁得眉頭緊鎖,又将那畫紙細細看了幾遍,忽的眉頭一松,喃喃:“我知道是哪兒了。”
不待柳江白過問,徐知武主動道:“是早已被封鎖的順天阙,曾經是典藏平安王帶來的無數奇珍異寶的地方。十七年前,順天阙無故消失,連帶所有珍寶不翼而飛,隻留下了順天阙的一座大門。”
柳江白倒不曾聽過這個,十七年前,他在靜山派專心對付關于金針帶來的流言。
“順天阙出了變故,平安王當即被召入宮内。陛下認為以平安王之能,再帶來一些異世珍寶并非難事,可平安王拒絕了。”
“是因為沒辦法再帶珍寶過來嗎?”
徐知武搖搖頭,“是因為她失去了一個很重要的人,但沒人知道那個人的存在。平安王自那日起,也消沉了一段時間,閉門不出,直到後來西厥戰事将起,她才露面。”
柳江白隐約覺得那人就是張善,追問道:“所以那個對她很重要的人,至今也無人知曉嗎?”
徐知武沉聲道:“這件事十分詭異,平安王不肯替陛下再建新的順天阙,陛下便将看守和清掃順天阙有關的人秘密處死,其他知道順天阙存在的人,也都三緘其口。
“我母親曾是順天阙的守門人,後來被平安王暗中保下。因為霧山一事,順天阙的那道門也消失了。她始終認為,重建順天阙,或許可以再見到平安王,于是在我幼時考驗記圖的能力時,我才有幸認得它的地圖。至于那個人是誰,或許我母親知道,但也可能不知道。”
柳江白暗暗心驚。
他以為徐盈故意留下這張圖紙,本意是想借徐知武的手查一查那道令牌,好讓徐知武在那個地圖位置現身,道明一切。
可現在又引出了順天阙,看來徐盈早就知道它,還想借徐羨嶷弄清楚張善的身份。
不對!
“你剛才說,令堂認為,重建順天阙有可能再見到平安王?”
徐知武點了下頭。
柳江白卻不由得驚起一身冷汗。
平安王的能力似乎與徐盈的入夢相似,可以跨越時間。霧山上平安王被抹除,順天阙的最後一道門也消失了,所以徐羨嶷猜測,與平安王有關的異世之物,會随着她的存在而存在,那麼,将與平安王有關的異世之物再度留下來,平安王就會出現。
可與平安王有關的異世之物還存于世間的,隻有與她血脈相連的徐盈而已。
徐羨嶷要利用徐盈再見平安王,徐盈或許知道了她的意圖,但平安王的疑似血親張善也在。
若這番推測為真,那徐盈是也想見見她的母親嗎?
天變者……不,他們第一次遇見時,碰到的那個老道稱呼徐盈為——穿越者。
徐盈除了穿越夢境之外,還有别的能力。平安王似乎能夠穿越時間,那個張善如果和徐盈是同一類人,那麼他能穿越的,是空間嗎?
因為在不同的空間,所以别人看不見他的存在嗎?
柳江白的呼吸急促起來,騰的一下站起身。
“怎麼了?”徐知武見他像發了癔症,魂不守舍。
柳江白卻充耳不聞。
他記得徐盈的能力不止一種,控火的能力應該是在趙家遊園後出現的,觸動這個能力到來的原因,可能和趙家遊園的道士陣法有關。後來在驿站,他們一起入夢,一起瞬間出現在驿站裡——那不是入夢的能力。
她的能力一直在增加。
那次是穿越空間了,觸發的原因也和後來的那個道士有關嗎?
現在她的身邊,出現了另一個學道的張善,她會有新的能力嗎?這一次是穿越什麼?
她想知道的不僅是張善,也不僅是去見到平安王。
柳江白隐約記起,他曾因擔心徐盈安危,追到澤賢鎮,聽到被審問的那個人對徐盈說“回家”之言。
他那時并未當回事。
可現在,他有點明白他們說起的“回家”,是回到他們穿越者的家。
柳江白感到一陣無邊的落寞,似哭似笑地滑坐下來。
徐盈是要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