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肯定急啊。”高俊承對着廚房大喊,“那她收了我們錢不把事辦好,當我們的錢是大風刮來的啊。”
因為有案底,高俊承知道自己找對象這種事比其他人要困難,就想着從彩禮上下手,多給點。
十六萬六在榆縣已經是最高的了,可他一個送外賣的拿不出來這麼錢,十六萬六他能拿出來一半就不錯了,所以剩下的錢是從親戚那借的。
柳妮一聽不吭聲了,切菜的手逐漸用力,菜刀剁的案闆咚咚響,最後歎氣道:“等人回來再說吧。”
話音剛落,劉嬸人來了,沒走到就開始喊:“妮兒。”
柳妮聞聲停下手上的動作,立刻沖出廚房。
“嫂子。”柳妮濕漉漉的手在圍裙上抹着,“進屋來。”
劉嬸進屋,高俊承搬着凳子給她:“您這是去哪了,前幾天找你沒找到人。”
“真這不是給我媳婦她妹子的閨女說媒去了嗎。找我有啥事啊。”劉嬸明知故問。
高俊承聽到她那最後一句話瞬間惱了:“我們找你還能有啥事。大娘,你這收了錢不辦事有點不過分了吧。”
“诶,這話怎麼能這麼說呢。因為你這事我跑幾趟了。就我一個人的原因嗎?”劉嬸也理直氣壯。
柳妮瞪了高俊承一眼,示意他閉嘴,轉頭笑盈盈的對劉嬸說:“他不會說話,你别跟他計較,也别往心裡去。就是你看能不能麻煩你再去說說。”
柳妮放低語氣再起懇求,高俊承最看不慣她媽這幅樣子,管不住嘴的又插一句:“再不行就算了。”
“你這孩子又胡說什麼呢。”柳妮忍不住動手。
“好了。我再去說說也行。”為這事跑了不知道多少趟的劉嬸此刻也有點不耐煩了。但還是答應了,“我下去去,實在不行就這樣吧。”
劉嬸說完就要走,柳妮送她到門口,她回頭瞥了眼,見高俊承進了屋,從兜裡拿出幾張紅票子塞到了劉嬸手裡。
“你這是幹什麼?”劉嬸臉上目光死死盯着那幾張票子。
柳妮輕笑一聲:“麻煩你了嬸子。拿着吧。”
“不行不行。這不能收。”劉嬸嘴上說着,手很誠實的接過塞進了兜裡,“哎呀,你看你。那我下午說好再過來啊。”
柳妮:“诶,好。”
劉嬸收了錢甚至沒等到下午,從柳妮那走後就去了王名香那。黎月皓今個不在家,她沒去打麻将,自個一個人躺在客廳的沙發上刷視頻。
半掩的門前,爬了兩層樓的劉嬸喘着氣喊:“香兒~在家不。”
王名香聽到聲音,減小了手機音量,直到劉嬸又喊了聲她才關上手機問了聲:“誰啊。”
“我。”
聽出了劉嬸的聲音,王名香把人迎進屋:“吃了沒啊。”
“吃了吃了。”
“吃的挺早。坐坐。”王名香收拾着沙發待人坐下後問,“上次去找她說的咋樣啊。”
“不行。”劉嬸搖搖頭,沒有多說。隻反複歎着氣。
王名香早就猜到是這個結果,也沒說什麼。
可劉嬸在這時又說:“我剛從男的那邊回來,急的緊啊。”
“那我能怎麼辦。實在不行就算了。反正我們也沒收他們家錢啥的。”王名香到底也是要面子,不想把事鬧的太難看。
但劉嬸又不願意了。王名香這句話點醒了她,沉默片刻她拉着王名香手壓着嗓子說:“也不是不行。老王家那閨女的事你還記得不。”
王名香皺着眉想着:“修電器的那個老王啊。記得記得。她閨女咋了?離婚了?”
“哎呀不是。”劉嬸擺擺手,一臉八卦道,“還記得那閨女咋結的婚不。”
“記得啊。不是老王瞞着那閨女收了男方的彩禮嘛。那閨女最後是不嫁也待…”王名香說着可算反應明白劉嬸為啥突然說這事了,她後仰着身子和她來開距離試探道,“嫂子你不會是想讓我跟着老王學吧。”
劉嬸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自己就是這個想法。模糊着話語:“老王這樣做也沒什麼不好的啊。你看那閨女現在過的不好嗎?這附近的誰都沒她有福氣。聽說上個月回來開的都是好車。幾十萬呢。這嫁女兒和買賣有什麼區别。這雙方得利了。”
王名香不傻,縱使劉嬸沒有直接承認就是那個意思,她也從這番話裡聽明白了。
“是,我也聽說了。就是這…”王名香糾結。
看出了她的猶豫不決,劉嬸繼續添油加醋:“我上次去找晚星可在她身邊見了個男人啊。長得是闆闆正正,晚星說那是她男朋友。那人啊,唉…真要說結婚啊,不一定能拿出來那麼彩禮。”
提到闆闆正正,王名香第一反應想到的就是時煜傾。而且她最後一次見黎晚星時,她那個反應。可不是又混到一起了嘛。
想到這個她就來氣。明明都已經分手了。現在還回來幹嘛,要不是他,這事早辦成了。
情緒激動的時候是不适合思考和做決定的。可偏偏身邊有劉嬸這麼一個人。
王名香一惱立刻答應說:“你說的也不是沒道理。那他們那邊現在怎麼說?”
劉嬸見有效果,擅作主張道:“他們那邊也是這個想法。所以才來讓我說的。”
“那行。就這麼說了。”
*****
沒有空調沒有風扇的傍晚,客廳無比悶熱,黎晚星在這種環境下躺了整整一天。
趙婉竹卡在七點半回家,途中貼心買了兩份涼皮,她到家,進門看到的就是一動不動躺在沙發上的黎晚星。
看到她泛着不正常紅的臉頰,趙婉竹喊了她一聲:“黎晚星!”
黎晚星眉頭皺了皺,緩緩睜開眼:“你喊什麼?”
“我的天,都幾天了你還沒緩過來啊。”趙婉竹把涼皮丢在茶幾上,“臉這麼那麼紅?你不會發燒了吧?”
“這天發什麼燒。”黎晚星爬起來,摸了摸滾燙的臉頰,“熱的。”
“我真服你了。熱你就不能進屋嗎。風扇空調都好好的。沒苦硬吃說的就是你吧。”趙婉竹厲聲呵斥。
黎晚星完全不在意,拆開一次性筷子夾了口涼皮送到嘴裡說:“懶得動。”
趙婉竹:“……”
趙婉竹拿過自己的那份涼皮,還沒吃上一口。電話響了。趙婉竹看都沒看一眼接起電話。在聽到親媽電話的那刻 ,眉頭擰起。
“怎麼是你?又幹嘛?”
“你婆婆說你又去黎晚星那了?”趙婉竹媽在電話那頭說,趙婉竹習慣性的開免提。
黎晚星聽到後識趣的站起身:“屋裡熱,我出去吃了。”
趙婉竹“嗯”了聲,對着電話喊:“她又給你告狀。我真服了,我去哪要她管。”
“你這閨女怎麼這麼說話。你一個結了婚的人不老老實實在家待着,跟着她亂混什麼。”
“什麼亂混。你胳膊肘怎麼往外拐。”趙婉竹重重摔下筷子,吼道,“我跟着黎晚星黎晚星給我錢花,在她那誰給我?”
此話一出,趙婉竹媽不吭聲了,沉默半晌,語氣好了點又開始八卦:“問你個事。今下午我聽說黎晚星她媽已經收了黎晚星那個相親對象家的錢,真的假的啊?”
“收錢?什麼錢?彩禮錢啊?怎麼可能。晚星根本看不上那人。”趙婉竹眉頭一蹙,腦海裡浮現出高俊承的樣子,露出嫌棄的神情。
“那誰知道,反正街裡鄰居都傳遍了。”
樓道裡,黎晚星蹲坐在台階上抽煙,擱在身邊的涼皮還剩一大半,看到樓下還亮着燈,便過去敲了敲門。
老太太這會戴着老花鏡刷視頻,聽到敲門聲問:“誰啊?”
黎晚星:“我。”
聽出了是黎晚星的聲音,老太太扔下手機,拿起扇子慢悠悠的開門。
“這麼晚了還沒呢睡呢。”老太太像往常一樣搬出個塑料凳子遞到她身邊。
黎晚星接過凳子靠牆而坐:“睡了一天這會兒不瞌睡了。”
老太太遞去個扇子:“這天熱燥的慌,白天怎麼睡得着。”
“開空調啊。”黎晚星接過扇子,“您不開啊。”
“不開,受不住啊。開一會兒這腿疼的就難受。”老太太歎着氣。
黎晚星笑笑沒說話。兩人就這麼坐在樓下。這時老太太突然問黎晚星:“樓上那小夥子我有段時間沒見他了。”
“可能忙吧。”黎晚星扇動着扇子,說起來上次親熱過後她也沒再見過時煜傾。或許是真的忙,忙到和之前她在榆縣他在學校一樣。可那個時候,大家都是一個學期回家一次,隻有時煜傾,每逢假期都會回榆縣,哪怕第二天一早就要返校,他也樂此不疲。
老太太揮着扇子:“他上次也和你現在一樣在這陪我唠了好一會兒。”
“哦?你們唠了啥?”黎晚星好奇。
“他說他啊…”
“黎晚星?黎晚星?”樓道傳來趙婉竹的聲音。
老太太的話被打斷,黎晚星對着樓道回應了聲:“樓下呢。”
趙婉竹慌慌張張的跑下來。見到黎晚星就說:“我媽剛才給我打電話說你媽收了你那個相親對象家的錢,這事你知道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