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臣恭迎母後!”
“臣恭迎太後娘娘!”
“臣妾恭迎太後娘娘!”
長孫洺漾走到主位旁屬于她的位置坐下,聲音輕柔卻清晰地傳遍全場:“都起來吧,今日是家宴,不必多禮。”
她的目光緩緩掃過全場,在經過逯染的席位時,似乎有那麼極其短暫的一瞬,微微停頓了一下。
僅僅是那不到一息的停頓,卻讓逯染感覺如同被一道無形的閃電擊中!
她的身體瞬間僵硬,幾乎是憑借着強大的意志力,才沒有做出任何失态的舉動。她依舊保持着低頭躬身的姿勢,但眼角的餘光,卻不受控制地追随着那個身影。
是錯覺嗎?還是……她真的認出了什麼?
長孫洺漾很快便移開了目光,仿佛剛才那短暫的停留隻是無意之舉。她開始與身旁的李劼低聲交談,神态自然,舉止得體。
逯染緩緩直起身,重新坐回席位,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飲而盡。冰冷的酒液滑入喉嚨,卻絲毫無法澆滅她内心的灼熱與慌亂。
她來了。如此真實地出現在自己面前。近在咫尺,卻又遠在天涯。
她看起來……似乎過得并不算太好。眉宇間那一抹淡淡的憂色,是她以前從未見過的。這兩年,她在這深宮之中,究竟經曆了什麼?
逯染強迫自己收回紛亂的思緒。現在不是傷春悲秋的時候。她必須保持冷靜,完成自己今晚的目标。
宴會繼續進行。有了太後的加入,氣氛似乎更加熱烈了幾分,但也多了幾分無形的拘謹。衆人更加注意自己的言行舉止,生怕在太後面前失了儀态。
逯染一邊留意着長孫洺漾的動靜,一邊尋找着與張濡晗接觸的機會。終于,在一次歌舞表演的間隙,嫔妃們起身活動、互相敬酒之時,張濡晗端着酒杯,看似随意地走到了逯染的席位旁。
“阿晟,近來公務可還順遂?”張濡晗微笑着問道,聲音溫柔,眼神中卻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探詢。
“多謝姐姐關心,一切尚好。”逯染起身回禮,聲音低沉。
“那就好。”張濡晗點了點頭,目光似乎不經意地掃過四周,然後壓低了聲音,用一種隻有兩人能聽到的音量說道,“前幾日送來的那副‘殘局’,姐姐看了,白子走法雖險,卻也精妙。隻是……有幾處落子似乎過于急躁,恐有後患。不知阿晟可有新的心得?”
逯染心中一動,知道姐姐是在用暗語詢問自己是否有新的情況。她略一沉吟,同樣壓低聲音,目光看向遠處正在盛開的菊花:“殘局未變,隻是……棋盤之外,似乎有風雨欲來之兆。有幾隻不知名的‘野貓’,似乎在暗處窺伺,行蹤詭秘,不知意欲何為。弟弟愚鈍,尚未看清其來路。”
她用“野貓”暗指潛入者,點明其行蹤詭秘,并暗示自己尚未查清其底細。
張濡晗端着酒杯的手指微微一頓,眼中閃過一絲凝重,但很快便恢複了常态。她微笑道:“野貓狡黠,确實令人頭疼。不過,再狡猾的貓,也總會留下爪印。阿晟不必心急,仔細觀察,總能找到蛛絲馬迹。若實在需要幫手……姐姐這裡,或許有幾隻擅長捕鼠的‘家貓’,可以借你一用。”
她的話,既是安慰,也是暗示——她或許有自己的情報來源,可以提供幫助。
“多謝姐姐提點。”逯染心中一定,“弟弟明白了。”
就在兩人低聲交談之際,一個清越柔和的聲音,如同玉珠落盤般,忽然在不遠處響起:
“賢妃妹妹,在與張副都指揮聊些什麼呢?”
逯染和張濡晗同時心中一凜,循聲望去,隻見太後長孫洺漾不知何時,竟已端着酒杯,在幾名宮女的簇擁下,來到了她們席位的不遠處,正微笑着看着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