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荼同時也将假面撕下,衆人這才發現方才說話的高玄明實際是雲荼,而剛剛動手的雲荼,居然是高玄明。
“諸位追殺我多年,”高玄明指尖輕撫臉上殘餘的易容痕迹,“我如今就帶着面具站在你們面前,與你們四目相對這麼久,說了這些話,你們都沒認出那是假扮易容的我。”他冷笑一聲,“當年倉促出手匆匆一瞥,你們怎麼就能認定那人是我父親,就是玄宗?”
“什麼時候......”胡慕顔湊近洛溫顔耳語,手中卻不停,将解藥暗中分發給衆人,“他們何時調換的?”
胡行蕤眼見大勢已去,突然仰天大笑,眼中兇光畢露,“你多年費盡心思,推理、找到這麼多東西,真是不易!本尊千算萬算、千防萬防,唯獨沒算到你竟然是他的女兒。”
他擡手直指洛溫顔,“要論難纏,你可真比你老子難纏的多。”
“你知道廿載紛争怪誰嗎?不怪本尊,都是你父親太出類拔萃,其他宗門太廢物平庸,所以我僅用當時跟你父親學到半路的悲雲籍,再輔以毒,就能把整個江湖玩弄于股掌二十年。”
他咬牙切齒,渾身微顫,“我如今隻後悔一件事,就是當年不應該把你一掌打下懸崖,我就應該直接掐斷你的脖子,應該看你氣絕于我手中,再将你挫骨揚灰,不至于現在給自己留下這麼大一個禍害麻煩!”
胡行蕤頓了頓,說出了一句極為耳熟的話。
“這個江湖要是沒有你洛溫顔,該多好!這個江湖,為什麼要有你洛溫顔的存在!”
洛溫顔瞳孔驟縮。
她最恨的人,和她曾以為的親人,對她的恨意竟如此相通。
洛溫顔突然笑了。
那笑聲像是從無間深處傳來,夾雜着破碎的哽咽與刺骨的寒意,猙獰凜冽,她眼眶猩紅,淚水在眼底凝結成幽怨。
“你設計陷害我父母、讓玄宗成為江湖公敵。”她每個字都像在滴血,“多年來傷殘武林同道不計其數,緻使多少宗門一朝沒落;為防止事情敗露,居然喪盡天良不惜手刃發妻。”
洛溫顔不再笑了,她握劍的手在發顫,恨意透過那雙漂亮血紅的眸子透出來,連嘴唇都在微微發抖。
“你害我幼失怙恃、颠沛流離,戮我宗門;多少江湖同道一朝夢碎、妻離子散;你颠倒黑白、不忠不義、喪心病狂,至今卻毫無悔意,而做這些居然都是為了一個可笑的位置,為了一個空有的虛名,真是笑話!”
事已至此,情緒如此波動下,洛溫顔已經感受到聲聲慢在體内肆意叫嚣,她卻好似渾然不覺,“今日我要你這條命,也要你這視若珍寶的虛名,我要你血債血償!”
“哦?”胡行蕤聞言反而放聲大笑起來,“一副殘敗羸弱之軀,憑什麼、又拿什麼阻擋我的江湖大業!”
洛溫顔斬釘截鐵,一字一句清晰明了,“就憑我當年已至無人可及的巅峰。”她目露寒光,桀骜之态睥睨衆生,“不過是聲聲慢,怎麼改變的了我從來都在江湖至高處的事實,我不争第一,不代表我不是第一;而你,就算再如何争奪算計,也不過是最廢物的弱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