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注意到自己的體溫在飛速上升,全部注意力都放到了陌雲鹿身上,見陌雲鹿幽幽轉醒,語氣故意裝得關切,“小師弟,你沒事吧?”
陌雲鹿眼睫顫抖,還殘留着一些濕意,晶瑩的汗珠自臉側滑下,使得他整個人顯得更加孱弱病态。
他垂下眉眼,雪白的手拉好半褪的衣裳,臉龐仍舊蒼白無比。
他單臂撐着身子,墨色如瀑的長發,壓在半邊肩上,偏頭看向淩伽。
在身上熾豔紅衣的映襯下,整個人像是剛死不久的豔屍,唇紅如血,緊抿着盯着淩伽布滿不正常紅的膚色。
半晌,他才沙啞的開口,聲音如玉珠墜盤,“大師兄,你又救了我?”
淩伽點了點頭。
他學着原身那股正義凜然的樣子,故作虛弱一笑,“沒事的,小師弟,我到底是大師兄,甯願自己多受些苦,也會照顧好你們這些師弟。”
陌雲鹿的眼睫晃了晃,顯然為淩伽的優秀品質動容。
他抿了抿唇,冰涼的手指一把抓住淩伽熱騰騰的手腕,“大師兄,是我不小心踩到了毒蛇,中了毒,不該你承擔後果。你還是把毒轉移到我身上吧!”
淩伽除了身子燥熱外,沒有旁的不适。
他不喜與人肢體接觸。
一把揮開陌雲鹿的手,他微微一笑,“轉移來轉移去,要是出意外,我們兩個都中毒了怎麼辦?小師弟,我口渴了,你能去給我找點水嗎?如果能獵兩個兔子來,就更好了。”
陌雲鹿默默收回手。
他看着眼前這個平日裡不甚熟悉的大師兄,不由得多了幾分敬重。
他點了下下巴,塞給淩伽一把靈丹,便急匆匆離開了,鴉羽色的發尾,垂在紅衣包裹的纖瘦腰肢上,将他的背影顯得特别美。
山洞裡隻剩下了淩伽一人。
他悠閑的躺在一塊石頭上,一口一個吃着靈丹,像是在吃糖豆。
胸前妖獸抓出的傷口在隐隐作痛,但短時間内又死不了,所以他直接忽視了。
靈丹真好吃,和烤腸一樣好吃。
就在淩伽嗑丹磕得不亦樂乎時,系統開始澆冷水了,【叮!賒欠積分時限即将到達,希望宿主盡快補上,否則會啟動強制歸還機制。】
“?”幸福得眯着眼的淩伽,立刻坐了起來,“系統,你認真的?這欠賬時間也太短了吧?”
【怎麼?難道你還想欠一輩子?】
“那倒不至于,你好歹給我寬限個十年八年的啊!”淩伽忍不住吐槽,“這才不過幾個時辰,系統你時間真短!在床上該不會也這麼短吧?”
系統不理會淩伽的嘲諷,無情的機械音繼續響起:【你喜歡賴賬?行,接下來我要收利息了。】
“别啊!”淩伽不知道系統的利息要收多少,但不難想象,肯定比高利貸還要黑。
他連忙撩起褲管,露出傷痕累累的小腿,表情可憐兮兮的,“不就是積攢色氣值嗎?系統,我擦邊給你看!”
【不看!】
“為什麼?”
【你醜,我天鵝。我看你豈不是吃虧了?】
“……”淩伽氣得說不出話來。
他摸了摸自己的臉,書裡說原主小時候為了救師尊白離影,被魔修自爆化成的毒液,侵蝕了整張臉。
作為補償,這麼多年來即便原身被那麼多人指責,說他不配當大師兄,白離影仍舊讓原主穩坐大師兄之位。
但可悲的是,白離影出了名的冷血無情,即便原身因為救他而毀容,也沒得到他多餘的青睐與關心。
反倒因為聽信讒言,覺得原身挾恩圖報、居功自傲,欺辱師弟,品行不端。
原身因天賦不佳,所以修為低下,在白離影眼裡,也成了不思進取、好吃懶做的象征。
白離影這種天之驕子,是無法理解原身的修行有多艱難的。
淩伽無法想象,原身是有多醜,從小到大才會遭遇那麼多磨難,到哪兒都招人嫌棄,連呼吸都是錯的。
四下無人,淩伽根本搞不到積分。
算了,收利息就收利息吧,車到山前必有路,他就不信系統能直接弄死他。
磕完了靈丹,淩伽全身暖洋洋的,被蔥郁的靈氣包裹着,不知不覺睡着了。
忽然,他感覺到胸腔有些疼痛。
他吃力的睜開眼,卻看見眼前有一居高臨下的,約莫二十多歲的青年,身穿一襲飄逸的青衫,手中着一把閃閃發光的靈劍。
青年正在用拿劍柄捅他,還好死不死,捅在了他的傷口上。
淩伽疼得跳了起來,憤怒的瞪着眼前的青年,“沙比,幹什麼?”
“你沒死?”青年說着,就擡手指了指自己腳踝上的繩子,“那就快幫我解開繩子!”
淩伽這才看見,青年的雙腳被一根繩子綁着,衣擺髒兮兮的,後背上的衣服都磨爛了,顯然被捆住雙腳,在地上拖行了良久。
而繩子的另一頭……正是先前淩伽吩咐過,去給他捕獵大型獵物的假蛇。
假蛇原地嘚瑟的扭動着身子,朝淩伽邀功。
淩伽:“……”
眼前這人,正是淩伽的二師弟宿雪衣,活脫脫的白眼狼。
他要的是大型獵物不假,可是這智障玩意兒明不明白,白眼狼不算狼啊!
二十多年來,原身認真履行大師兄的職責,殷切督促師弟們修煉,其中二師弟宿雪衣天賦很強,乃單金靈根,天生的劍修,稍微修煉便能遠超一般人。
可宿雪瀾自小玩心很重,懈于修煉,原身便日日督促,給他洗衣做飯當老媽子,有時候嚴厲批評兩句,隻為了他能一心一意練劍。
可多年的努力,卻絲毫得不到宿雪衣的感激,反而惹了他憎惡。
在他眼裡,原主就是一隻醜陋又黏人的臭蟲,他召之即來揮之即去。
尤其是有了溫柔善良、胸懷寬廣的小師叔林沐作對比,更覺得原身不近人情,之所以逼他練劍,隻是純粹變态,想要行使大師兄的權利。
宿雪衣這厮,殺又不能殺,就是個燙手山芋!
淩伽覺得這蛇不宜久留,否則日後恐會再給自己惹麻煩,果斷撿起一塊石頭,“啪”得一聲,将那人工智障的假蛇,給砸了個稀巴爛。
“喂!聽沒聽到我說的話?快給我把繩子解開!”宿雪衣語氣很不客氣,他呼吸不穩,厭惡的掃了淩伽一眼,“要不是被這死蛇咬了,渾身無力,我怎麼會被抓住!這蛇是什麼妖獸,這麼難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