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殇扶額幹笑兩聲,這"餓殍"愣了一瞬直接跪到了地上"學生郭有道見過幾位大人。”
這一跪太突然,倒把幾人吓了一跳,方素明彎身把人扶起:“郭公子不必如此,先不說郭公子已是進士出身,即便是尋常百姓也無須行如此大禮。”
郭有道顫顫巍巍的想站起來,卻因不敢真撐在方素明胳膊上險些又跪了下去,方素明耐心的說明來意後跟着郭有道進了屋,陸少嶼還不忘擱心裡吐嘈句這位三甲進士竟是個見官慫。
屋内簡陋僅有些桌椅闆凳,牆上挂了幾幅字畫,非大家之作,想來是郭有道自己寫畫的,旁邊是間卧房卻小的很,而隔壁卻是間大屋,甚至卧房卻比主廳尚大的多,而新奇的是郭有道與妻沈檸住的是狹小的窄屋,其妻的胞妹沈鸾則獨住大屋。
據郭有道所言,沈檸待人和善、溫婉賢淑,而其妹卻恰恰相反,沈鸾極其潑辣、蠻橫無理,家中全靠沈檸一人各處幫工補貼家用,不僅要供郭有道讀書科考,還要應付妹妹的無理索取。
方素明坐的端正,道:"郭公子,你夫人是否多日未歸?”
郭有道木納的點頭,想了想道:“七日……不、八日,已有八日未回了。”
"既如此,你為何不報官?"
郭有道怯怯答:"我、那日她出門後下了雨,我去她常做工的茶樓送傘,老闆說檸兒她那日未曾去過,我想着她應是換地做活了,她一向如此的,有時去别地做長工也會幾日的不回。"
陸少嶼白了他一眼鄙夷道:“切,本衙内看分明是你不在意她,還說這麼多借口,說不定是你現在進士出身看不上人家了就把她殺了,又裝這麼一出。”
郭有道臉色煞白,駁道:“檸兒待我情深意重,我惜她都來不及,何來殺她一說,我二人成婚數年恩愛不疑,大人此言豈不是質疑我們夫妻之間的情誼。”
"呸,誰跟你情深意重,沈檸嫁給你那是瞎了眼。”房門邊站了個女子啐道。
"你!"郭有道‘你’後也沒說出什麼,老實坐回凳子上平聲道:"大人莫怪,這是檸兒胞妹沈鸾,小妹随性慣了不懂禮數..."
"是,我畢竟隻是個粗野婦人,哪像郭進士靠女人養着成天隻知道讀個狗屁的書。"沈鸢進屋掃了一眼,哼聲道:“我當是何方神聖讓我這沒出息的姐夫這麼恭敬,原來是朝庭的走狗,你們這些人平日裝模作樣、假仁假義,一出事就拿我們普通百姓開刀,我呸!真是幅惡心嘴臉..."
沈莺惡狠狠的罵着,郭有道吓得六神無主想制止卻被一把推開,郭有道跌在地上欲哭無淚,他現在希望自己能兩眼一黑暈過去得了,管他之後是殺頭還是抄家,最起碼現在不用面對這些。
郭有道迅速調整姿勢跪在地上連連磕頭告罪,卻發現除了陸少嶼其餘三人平靜的很,林槿安發現他的視線柔和的沖人笑了笑,叫殇甚至滿臉贊同的迎合兩句,仿佛被罵的人裡沒他似的,他這态度倒是把罵的激烈的沈鸾噎住了。
沈鸾凝視了他好一會兒,才用着冷冷的語調說:“怎麼,你不是朝庭走狗?"
沒等葉殇接話,方素明就把人擋到了後面,肅聲道:“本官大理寺少卿方素明,沈娘子今日所言若傳到官家耳中是何後果,想必沈娘子心知肚明,看在郭進士的面上,本官當作沒聽到,還望沈娘子好自為之。”
郭有道顫顫偎偎的爬起來對着幾人又躬身行了一禮,方拽着沈鸾的衣袖勸道"鸾妹,方大人所來有公事要辦,你先回房好不好?"
沈鸾用力打掉郭有道的手扭頭大步離開,郭有道松了口氣對幾人歉笑幾下,用洗的泛白的舊衣袖擦了擦桌椅又恭敬請人坐下"大人見諒,坐、請坐.."
見四人重新落坐,郭有道這才誠惶誠恐的坐好,方素明溫聲安撫道:“無妨,郭進士不必如此緊張,本官豈會因這三兩言語而苛責于你?"
郭有道拭着額間汗,擠出笑道:"是、是,大人瑰資玮态,是學生狹隘了。”
方素明歎了口氣道:"罷了,令夫人身上可有什麼能證其身份的特征?"
郭有道嗫嚅道出關鍵:"檸兒她年少時家中發生禍事,右手小指不慎折斷,留下了病根,無法蜷縮移動。”
方素明抿了抿唇,看向郭有道的眼神夾雜着些許憐憫:"昨夜禁庭街附近打撈出一具女屍,也是右手小指早年斷裂,不過也不能說明這女子便是令夫人,現屍體停放在大理寺,不如去辨認下可好?"
郭有道神色悲涼,頹然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