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明昭醒來的時候,人已經不在密林,天完全暗了。
擁被起身,環顧四周。
她心下了然,是被人帶到了一個客棧,還為她布置了結界,結界力量溫和,想來是怕打擾她休息,并無束縛之意。
溫明昭扭頭,看到桌上熏爐裡燃着好聞的香,思忖着,救她的人品味還不錯。
溫明昭動了動肩膀,“嘶——”這次出來傷的不輕。
她托着腮回憶起這次出來遇到的事情,真的是倒黴透頂。偷跑出來,本是想再去人界溜達一圈,聽聽曲兒,逛逛街,順道再去看看臨州城的燈會。
誰知,路上遇到了這些事。還好自己運氣不差,暈倒後沒碰到些心術不正之人。
此時結界波動,傳入一個男聲,“姑娘,同行的客人在樓下等您”,想來是店小二傳喚。
“好的,煩幫我轉告,即刻就來”。
溫明昭換了一身衣裙,給自己梳了雙髻,順着兩頰垂在胸口處,這才給自己使了個清潔的術法,出門下樓。
行至樓梯處,背對她的身影被驚動。大廳裡僅有一人,這,就是救她之人。
少年玉冠束起馬尾,一身收腰的錦緞天水藍長袍,革帶上簡單地懸了一塊白玉,被他拿在手中把玩着。
側身朝着樓梯方向微微一瞥,月光從窗戶灑在少年的側臉,朗眉星目,自帶幾分飛揚熾烈。
溫明昭提裙下樓,對着此人行一平輩禮。
坐在了無人的一側。
“多謝道友救命之恩。”一個七彩的信箋,被溫明昭遞到少年手中。
“這是我們家族的信箋,以後道友如有需要之處,執此信物,到雲水澗尋我,必不推辭。”
溫明昭年級不大,一番話卻說的鄭重,随後,她手執茶杯,對着少年也不扭捏,“既然公子有相救之恩,我就以茶代酒,在此謝過公子”。
一飲而盡。
少年并未搭話,手指在信箋上微點幾下,嘴角噙着一模似有似無的笑。
溫明昭見過很多面孔,揣摩人心頗有一套。看這少年衣着樣貌,也是個世家公子。
但……這個少年的心思,她看不透,她說了這麼多,少年并未回應。
出于禮貌,她維持着笑容,一副好說話的樣子。
“姑娘這兩日,可接觸過任家?”少年沒有理會溫明昭一番感恩,說了一句不相關的話。
溫明昭愣了一下,“任家?不知……公子所說的是哪個任家?”
“沒什麼。”少年不欲多言。
“我最近并未接觸他人,公子說的任家,我也不甚清楚。”溫明昭并未透露在秘境中的事,最終開口“不知公子如何稱呼?好叫我知道恩人姓名,來日必将報答。”
“不必。”
“在下隻是順手搭救,亦有自己的事情要做,與姑娘一面之緣,日後再無見面之日。”
溫明昭聽了這話,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她的救命恩人不想與她有什麼瓜葛,怕她糾纏不清,惹麻煩。
——這次出來倒了什麼血黴,都遇到些什麼人呐!
好吧,她還怕給自己惹麻煩呢,剛好正中她的下懷。
“确如公子所說,明天我便離開此處,就……不給公子添麻煩了。”溫明昭起身告辭。
少年微微颔首,不再多言,繼續抿茶。
看着女子離開的背影,任衍之勾起一抹冷笑。手腕一轉,拿出那封雲箋,這女子不知道哪裡弄得信箋。
裝腔作勢。
*
翌日,晨曦初露,朝霞耀人。街上的人漸漸多了,隐隐傳來商販的叫賣聲。
溫明昭倚着窗,看着街上人來人往,彎了彎唇,她很喜歡這種煙火氣。但這次出來受了傷,還需回家療養,不宜再逗留了。
思緒一轉。
昨日,那個少年問她什麼?任家?
好似——聽說過任家……
總感覺這個姓氏,有些耳熟。
如果沒記錯的話,她有個未婚夫……
是不是……
也姓任……
溫明昭收拾妥當,打算再詢問一番。
下了樓卻未再看到少年的身影,店小二告知,那人已經離開此處了。
溫明昭滿腹狐疑,不再多言,啟程回家。
燃了幾張百裡符箓,終于在七天後到了回到了雲水澗。
入口前,是保護陣法——與幻境融合。
尋常人探尋不到。
溫明昭走近,陣法與幻境識得主人氣息,不消片刻,便開門放人。
峽谷處,如姨在等她。
她靜靜站在那裡,眉如遠黛,娴靜端莊。
看見如姨的那一刻,溫明昭感覺拂面的風都溫柔下來。
“如姨,我想你了”,溫明昭撲進如姨懷裡,撒起嬌來。
如姨輕輕撫着溫明昭的後背。
幾日不見,怎麼感覺昭昭瘦了。
看這撒嬌賣萌的情态,定是出去又闖禍了,
她一邊牽着溫明昭往裡走,一邊耐心詢問,“是不是這次出去又闖禍了?”
溫明昭一一道來。
聽了前因後果,如姨心中感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