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緘默,氣氛凝滞,有些世家追求至高修為,不把人命當回事,更不在意妖的生死,隻是尋得古籍上的隻言片語,就敢拿靈族和妖族的孩子來嘗試這樣的陰邪法子,實是讓人不忿。
溫明昭表現的尤為明顯,聽到蕭然的傳音,眼裡似乎都竄起了小簇的火苗,她自小由如姨撫養長大,覺得妖族與靈族僅是種族區别,别的并無差異,她實是不明白為何世人對妖族如此苛刻。
得知這個消息,她心緒不佳,腳步不停,最後撇下二人,直向城邊而去。
兄弟倆回到客棧,兩人一同去看過許清月,任衍之就去了雅間,他叫了餐食,是溫明昭喜歡吃的。
他在雅間等。
在聽到消息的時候,他無知覺地,第一時間看向了她,并捕捉到溫明昭的情緒,她那一瞬間的心緒起伏,讓他回憶起那天在冰面上痛哭的少女,她由幻妖撫養長大,與妖族的感情非比尋常,自然接受不了這樣的事。
所以他盤算着,至少要有所表示,是以安排了這一桌子飯菜,以示自己的安慰之意。
他想,在去靈都解除婚約之前,需要和她和平相處,所以就算作為一個普通朋友,也該如此。
夜色漸濃。
哪成想,等了一天,溫明昭都沒有回客棧。
他瞳色微深,心中抑不住有些燥,撈出傳音鏡,找到溫明昭的氣息,開始找人,想知道她何時回來。
傳音鏡遲遲沒有回音,他隻得傳了話。
“回來吃飯。”想了想,又說了一句。
“你在哪?我來找你。”傳出這句話後,才意識到自己給她用過定位符。
仍沒有回音,他起身從窗口一躍而下,感應定位符的位置,去找人。
他步履不停,縮地成寸,隻幾息間,就到了溫明昭所在的地方,她在月紗河邊的閣樓。
閣樓有些高度,他仰頭,隻見閣樓後挂着一輪清冷的彎月,襯得四下更為寂靜,少女也沒有發出一絲聲音。
他催動靈力,輕躍而起,風吹起衣袍一角,發出輕微地聲響。
在閣樓的角落,他看見了抱膝而坐的少女。
旁邊,放了一壺酒,和一個酒盞。
溫明昭可真行,跑到這吹冷風,還喝酒。
他擡步走近,少女的頭本來埋在膝間,聽見聲響,緩緩擡起頭,他最先看見的,是一雙潋滟着水光的眼眸,清明不在,已有醉意,然後是她潤澤的紅唇。
他手指動了動。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因有點醉意,說出的話都是溫軟的,沒有一絲攻擊性。
他沒有回答,隻朝着她遞出一隻手,準備拉她起身,“這裡風大,回客棧。”
“不回,這裡夜色好,景也好,我就在這,哪也不去。”少女執拗地坐着,不動。
……
今天這個風大的鬼天氣,哪裡有那麼好的夜色,任衍之閉了閉眼,認命似的,隻能坐在她旁邊。
“你來找我?”少女無知無覺,随口一問。
任衍之燥意更盛,“不然我來這吹冷風嗎?”
“哦。”溫明昭沒有理會他嗆人的語氣,軟軟地吐出一個字,不再言語,隻把腦袋再次搭在膝蓋上,側着頭,盯着他看。
她的眼睛生得極好,看着一個人時,尤其是現在,有些醉意,無端給人一種含情之感。
他瞥了她一眼,有點忍受不了被她這樣一錯不錯地盯着,隻能擡手揮了揮眼前不存在的飛蟲。
溫明昭不解地道,“又沒有蟲子,你在揮什麼?”
……
任衍之再次閉了閉眼,他覺得再跟溫明昭在這裡耗下去,他都要被她帶得不正常了。
他醞釀片刻,緩緩開口,“吳家勢大,這樣的事,在靈都隻多不少,若每一次都這樣,你在靈都豈不是困在這些肮髒的事情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