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媽媽這麼一說,川尻早人覺得發燒帶來的眩暈感這時候開始強烈了起來。他有點想直接撲進媽媽的懷裡,就像他小時候的那樣,媽媽會接過他,摸摸他的頭。
媽媽就是媽媽,是永遠不會變的。
但現在并不是虛弱的時刻,他的發燒并不是為了逃避上學,而是必須找到一個能和媽媽完全獨處的時刻。
川尻早人擡起眼睛仔仔細細環視了四周,看了眼拉得緊緊的窗簾和閉上的房間門,才十分謹慎地往着媽媽的方向挪去。
自從那個男人來到家裡的第一天,川尻早人就從自己安裝在爸爸媽媽卧室裡的監控發現了問題。他的爸爸川尻浩作并沒有什麼練字的習慣,晚上也不會仔仔細細把相關的文件都看過一遍,更不會突然起了幫忙做飯的心思。
那個人絕對不會是他的爸爸!那個人絕不會是川尻浩作!
那個人身上有着非常危險的氣息!而他現在,似乎完全騙過了媽媽!
川尻早人在被子中挪動着,靠在了媽媽的身上。媽媽有些疑惑地看向了他,不是很理解他突然的親昵,但她并不反感這點,将手輕輕拍着他的背,似乎在模仿記憶裡的誰。
“很難受嗎?那再休息一會吧。”
媽媽的身上有着讓人安心的感覺,待在她身邊,川尻早人竟然真的會有一種安心的錯覺。但是不是這樣的,他們家已經被危險的人入侵了!
所以,他必須告訴媽媽這點!
“媽媽......”川尻早人用着微弱的聲音在懷中呢喃,簡直就像是某種呓語,“爸爸是不是最近變得有點奇怪?”
川尻浩作變得有點奇怪?
忍輕輕拍着懷中人的背,“嗯?”
川尻浩作發生的變化當然是肉眼可見的。他變得有趣了一點,臉上也不再像是以往一樣隻有一個表情,穿搭的品味都變得好了起來,廚藝也漸漲,整個人都變得體貼了起來。
如果說以前是在外人面前能勉強維持一個踏實安靜的丈夫角色了話,那麼現在的川尻浩作在細節上也能讓她感到幾分滿意。
她現在才發現他們竟然喜歡的音樂都差不多,對于紅酒的品味也很一緻。她也很喜歡他做的菜,而且最近川尻浩作也沒有再出現疑似偷盜癖大爆發的時刻,這樣讓她都會産生一種不切實際的幻想,就是這段婚姻似乎還能再延續一段時間。
川尻浩作發生變化了嗎?那是當然的,忍對此樂得其見。
而他為什麼會發生這種變化。
--除了想要讨好她根本不作他想。她之前問過了鄰居太太,說是鈴木那家夥在和她在聚會相見後托着鄰居太太送來的一盆花被川尻浩作看見了,他由此産生一些危機感也情有可原。
現在,即使是往日敷衍的“親愛的”“老公”這些膩味的稱呼也能起到不錯的效果,不過叫他的名字“浩作”可能還是怪怪的,他并沒有好的反應。
不過,就算川尻浩作的近期這些改變有别的原因,其實忍也沒有那麼在意。
男人的心就像海底針,她根本沒興趣要知道他到底是怎麼想的。至少目前結果都是有利于她的。
反正川尻浩作又沒有換人。她之前在研究指紋能不能代替簽字在離婚協議書上生效的時候有保留他的指紋,跟現在的并沒有什麼差别。
世界上又不可能有指紋完全一樣的人,就算有,難道就會出現在她身邊嗎?她連彩票都沒中,也不會擁有這樣的好運氣的。
不過早人怎麼會這麼問呢?
忍低頭看着懷中的小孩,感覺他正在急迫地看着他,似乎在等着她的答案。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這孩子這麼這麼在意這點,但她對于生病的人還是很寬容的,她還是會選擇回答他這些聽起來有些奇怪的問題,“嗯,他最近确實有些奇怪,變得更加貼心和帥氣了,早人不喜歡這樣的變化嗎?”
不管是以前無趣的川尻浩作還是現在變得有趣的川尻浩作,都是早人的父親。在自己心中還有着沒打算和川尻浩作過一輩子的想法的時候,忍一直緻力于促進父子關系和諧。這樣子,即使離婚後,父子感情好,也會将小孩判給父親吧。
她并不是一個适合帶孩子的人。
懷中的人表情變得很奇怪,他低下頭,将臉深深埋在了她的懷裡,而後似乎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緩緩舒出一口氣,“媽媽!我--”
他的話還沒說完,房間門就被推開了,川尻浩作的臉出現在了門外。
欸,搞什麼,怎麼突然回來了,走路居然都沒有腳步聲嗎?
忍吓了一跳,懷中的身體顫抖着更加厲害,連話也說不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