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心淡如君子」

破廟殘瓦篩落的月光碎在青磚上，像撒了一地陳年的霜糖。沈青崖在劇痛中醒來時，正枕着塊褪色的纏枝蓮紋蒲團，陸長空的彎刀橫在她頸間三寸，刀身映着篝火，将兩人身影熔作跳動的琥珀。

"天山派如今也做梁上君子了？"他挑開她腰間的鲛绡袋，冰魄藍光傾瀉而出，照亮壁上斑駁的《天山劍舞圖》。殘缺處露出半截詩句，正是師父常念的"玉門關外孤鴻影"。

沈青崖屈指彈在刀脊，鎏金流蘇突然絞住他手腕："少俠可知漠北人擅闖江南要受何刑？"話未說完突然嗆出血沫，方才強催機關陣的反噬如毒蛇齧心。陸長空皺眉捏住她脈門，指腹觸到紊亂真氣裡藏着縷寒毒。

篝火"噼啪"炸開火星，他忽然扯開她右衽衣領。沈青崖反手射出三枚銀針，卻被他用刀柄銅鈴盡數收去："赤蠍蠱發作還有心思逞強？"她這才看見心口浮現蛛網狀紅痕——正是三日前在青石驿道中的暗算。

"你怎知......"話音被突如其來的刀鳴打斷，陸長空斬碎窗棂的刹那，十二枚透骨釘釘入他們方才倚靠的立柱。赫連朔的笑聲混着鐵哨聲刺破夜幕："小師妹偷了師父的冰魄，是要給這漠北狼崽陪葬？"

沈青崖撚着流蘇金線的手指微顫。當年赫連朔叛出天山時，就是用這淬毒透骨釘廢了大師兄的雙腿。她突然按住陸長空執刀的手："東南角第三塊地磚。"

刀鋒劈開青磚的瞬間，塵封的機關弩破土而出，十二支玄冰箭裹着二十年前的陳灰射向夜空。赫連朔急退時扯過路過的更夫擋箭，冰刃穿透人體的刹那綻開血色冰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