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苗苗跪在塑料方凳上，急紅了眼：“真的有兩斤！我沒有給少……”

“你說了不算，除非，你拿個秤來稱一稱。”客人笑嘻嘻，卻不懷好意，“你家的秤呢？”

握緊手裡舀龍蝦的大勺，張苗苗暗暗告訴自己：不能打架，不能打架……

客人的目光已經把隻有三平米的地方都打量了一遍：“你家，不會連秤都沒有吧？”

“不就是秤嗎？老公。”燒烤佬媳婦對燒烤佬使了個眼色，“拿來到咱家秤上稱一下就是。”

燒烤佬喜笑顔開：“好咧！”

張苗苗才暗暗松氣，就見那客人避開了燒烤佬來取打包袋的手：“你家也有蝦，還這麼幫着這家，是不是要是少了，你家給補啊？！”

好脾氣的燒烤佬也瞧出不對勁了，收了笑：“這也不行，那也砂行，你到底要何解咯？”

翻臉的燒烤佬散發出黑化的氣勢，不輸給面前的客人。

客人避開他的目光，指向細紅：“到她家秤。”

見燒烤佬露出為難的神色，客人想到來的時候看到這三家的龃龉，笃定了：“她家肯定不會幫着你們，而且他家也沒有小龍蝦，想幫也幫不了。”

“這……”燒烤佬嗤笑，“你說讓她秤，那也得她願意秤。要不，你到她家買兩條鴨脖子？”

客人臉色不好看，分明就是不想買的樣子。

“燒烤佬，你這話，我就不愛聽了！”細紅早丢了手裡的瓜子，戴上手套賣了幾單了，抽空回聲道，“要我幫稱可以。但是話要說在前頭，要是少了怎麼辦？要是多了怎麼辦？”

“少了。這東西我就不要了。當場砸咯！”客人狠聲道。

“那要是多了呢？”細紅再問。

見那客人不太高興，磨磨蹭蹭不願意回答的樣子，她直接道：“要是多了，你就按實秤付錢，向人家小妹坨道歉，怎麼樣？”

張苗苗溺水得救般大吸一口氣，附和着：“對對對！可以可以，就這樣！”

客人反倒猶豫了。

燒烤佬适時補火：“小妹坨都答應了，你個大老爺們，還磨磨蹭蹭的，是不是你知道足秤，故意看人家大人不在來找茬的？”

他這話一出，附近幾家店的攤主都站到了攤外，看向這邊。

燒烤佬呵笑着，帶了絲痞氣：“可别怕我沒提醒你，這家老闆不好惹。對面那家鴨脖子，就是幾句話沒說好，她家男人都被這家老闆當雞崽一樣提起來。”

“我一句話換你一車話。你厲害咯！”沒好氣怼燒烤佬幾句，客人正要往細紅那邊走，沒想到細紅已經到了自己身邊，在他沒防備的時候就接過了打包袋。

自覺情況不對，他下意識想跑。

幾家攤主圍在不同的角度，有拿刀的，有拿簽子的，有拿鏟子的……就連從攤子裡走出來的張苗苗手裡都拿了個往下滴着紅油的大不鏽鋼勺。

那勺，比她的拳頭還要大！

“二斤二兩！”細紅的聲音從鴨脖子攤的櫃台後傳出來，“要看的都來看一眼。看是不是二斤二兩。”

“哦，不對，是1120克！”她吆喝着。

正好，老細一面看着街上的場面，一面轉進了自家鋪頭：“這是哪家下的單？買二斤二兩，這麼多？我給送過去！”

他的手剛要碰到打包袋，被細紅一巴掌拍在他手腕上：“讓開點。”

細紅提着打包袋走出去，遞向客人：“二斤二兩，四十四塊，付錢吧！”

客人伸手來接，卻被細紅避開。

他看向細紅意有所指的表情，一張臉比吞了蒼蠅還臭。

不情不願地掏出四十四塊錢丢給細紅，他奪過打包盒沖進人群。

抓緊手裡的錢，細紅沒忘了揚聲提醒：“诶！你還沒給人家妹坨道歉哩！”

她話音落下時，那個男人已經拐進了張記攤邊的那條街，借着漸暗的夜色，逃離了紅紅綠綠的燈光追捕。

“看不出來啊……”燒烤佬由衷地感慨，“你竟然也會幫忙？！”

“與其和那樣的人做對門，還不如這個呢。”瞥一眼男人逃離的方向，細紅把錢塞給張苗苗，“幫得了一回，幫不了一輩子。你家好死不死地挑了這個鋪子，真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