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張立刻把王湘蘭打橫抱起來,大步往外跑。
“爸爸……”趕緊跟出去,張苗苗驚慌地喊着。
“别跟來。”老張匆匆回頭交待,“你就守在這裡,别亂跑。等我們回來!”
說完,他也顧不得确認閨女有沒有聽清楚,抱着媳婦進了青年從路口邀到的的士。
他們這裡的動靜,驚動了四周。
細紅在櫃台後嗑着瓜子:“我就說了,那攤子有問題,開不過三個月,你們還不信,這不就出事了?”
張苗苗猛地扭頭,像隻憤怒的小獸般瞪住細紅。
她這小眼神,和老張目光的殺傷力可沒得比。
細紅啐出一口瓜子殼,回瞪過去:“瞪什麼瞪?我說錯了?我剛才可是聽到了,你爸說要回鄉裡了。”
“嘴裡不積德,活該你被偷錢!”燒烤佬媳婦隔着街扯着嗓子罵道。
“你!”細紅僵住,眼睛瞪得更大了,目光一轉,看到六七歲的孩子還呆愣愣地站在馬路中間,笑道,“我就是被偷點錢,生意還是做得下去的。對面那家,這趟去了醫院,少不了花錢,人還不知道能不能留住……今天的生意也做不成,到明天食材都壞掉,錢全砸手裡,連進貨錢都沒有,就隻剩關門回鄉裡一條路咯!”
“不會的!”張苗苗扯掉手上的手套,用腳狠狠地踩住,“我媽不會有事的!生意也做得成的!”
她賭氣般轉身回自家攤位,轉身前,狠狠地再瞪細紅一眼。
細紅看着她的背影呆了呆,嘀嘀咕咕:“真是什麼樣爸教出什麼樣的女,一樣的兇……”
醫院那邊……
抱着媳婦沖進醫院的老張毫無思路,愛吃小龍蝦的青年醫生讓他去哪兒他就去哪,讓他做什麼,他就做什麼。
麻辣燙攤位這邊,張苗苗不安地探頭盯着父母離開的方向,沒等來父母,卻等來了買龍蝦的客人。
“小朋友,你家大人呢?”客人目光盯着龍蝦上,滿眼都寫着“饞”字,“我要買龍蝦。”
“老張家真可惜……”燒烤佬小聲地和自家媳婦嘀咕,“這麼好的生意,出這樣的事,要不……”
“你想都别想!”不等他說完,燒烤佬的媳婦就擰住他的耳朵,擰得他嗷嗷叫。
“你要想再管别人家的閑事,咱們也關門,離婚!”看燒烤佬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燒烤佬媳婦把他耳朵擰成麻花,“聽到沒有?!”
兩人說話間,隔壁小丫頭脆生生的聲音響起:“我在是一樣的。要多少?”
燒烤佬媳婦詫異轉頭,循着聲音看向牆面,仿佛牆面變得透明,能看到那小小的身影面對客人一點不露怯的樣子。
對面的細紅也擡頭看向張記的攤位,嘴上嗑瓜子的動作不停。
“松開……松開!”燒烤佬掙脫媳婦的魔爪,“我瞧瞧去……”
轉到牆邊,他探頭去看。
這會兒張苗苗已經把龍蝦裝進打包盒裡,蓋上蓋子遞給客人。
動作是有些笨拙,但有模有樣的,像是有人教過一樣。
“我要兩斤,你沒稱就給我了?”客人詫異地問着,展開的錢被他卷了回去,認真地問張苗苗。
“我家的小龍蝦,一隻一塊錢,一斤十九塊九。那就是二十隻。”張苗苗答得流利,“兩斤四十隻,我還給你加了兩隻,給了四十二隻,不會少的。”
“窩滴個乖乖,這小丫頭,真會啊!”燒烤佬回頭向自家媳婦得瑟,“聽到沒?人家自己就能搞定,不需要咱們幫忙!”
“聽到了聽到了,就你愛操心!”他媳婦沒好氣地丢給他一個嫌棄的眼神,沒注意自己繃緊的唇角放松了,還往上邊揚了揚。
可是客人不依不饒:“你這蝦,是多重一隻的?”
“四到六錢。”燒烤佬媳婦聽不過去了,插話道,“十錢一兩,平均下來一兩兩隻,一斤十兩,不就是二十隻嗎?咱們這條街,都差不多是用的這麼大的蝦。都是這個價。”
客人抽動嘴角,不客氣地道:“四到六錢,到底是四錢還是六錢?要是都給我的四錢一隻的蝦,那四十二隻可沒有兩斤。”
“你這個人,是來找茬的吧?”燒烤佬看不過去了,忘了媳婦的交待,“我們這都是這麼賣的,怎麼到你這就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了?”
“怪客人做什麼?”細紅陰陽怪氣地搭腔,“說來說去,要怪這姓張的一家搶了人家要的店鋪,又不好好地守着店,留個這麼大的小孩子。誰能放心啊?”
“王細紅!有你這麼說話的嗎?”燒烤佬媳婦扯着大嗓門,“誰先簽合同給租金,店就是誰的!什麼搶不搶的?要不是你先簽合同,當初我家先看上的,還是你家的呢!”
“你們之間的事,我不管,我隻管我買的蝦。”客人哼笑着。
正是七街人流量變大的時候,各家攤位前都有了客人,而張記這邊,一反常态成了客人最少的地方,倒是有些人站到不遠處,吃瓜看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