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硯攥緊潛水服,認出那是父親失蹤前穿的型号。防水袋底部掉出張紙條,是林淮的字迹:「當鲨魚學會在淺灘流淚,海水會告訴你所有答案。」
夜幕降臨時,沈硯站在三年前林淮遇襲的隧道口,塗鴉牆上的雙鲨圖案被新漆覆蓋,露出底下隐約的"LF&SZ"縮寫。手機收到匿名郵件,附件是段模糊的監控錄像:1998年9月17日,林楓和沈重年在貨輪甲闆争執,前者手中握着帶血的鲨魚牙齒。
潛水服的血腥味突然濃烈,沈硯想起林淮後頸的疤痕形狀——那分明是鲨魚牙齒的咬痕。他摸向口袋裡的銀戒,内側的"HW&SY"突然與監控裡林楓的鋼筆刻字重合。
"沈硯。"林淮的聲音從霧中傳來,穿着同款舊潛水服,背後的新刺青在夜光中泛着熒光——兩條鲨魚正圍繞枚破碎的水母旋轉。他擡手,掌心躺着半枚鲨魚牙齒,斷口處嵌着極小的Ω符号:"這是你父親留給我的禮物,也是打開潘多拉魔盒的鑰匙。"
沈硯的指尖剛觸到牙齒,遠處突然傳來警笛聲。林淮猛地将他推進跑車,引擎轟鳴中,沈硯看見後視鏡裡有穿黑衣的人舉着槍追來,對方後頸的水母紋身與服務器監控裡的入侵者一緻。
"抓緊了。"林淮換擋時,沈硯注意到他手腕内側的新疤痕——形狀像道錨鍊,與父親航海日志裡的标記完全相同。跑車沖進霧中時,林淮忽然輕笑:"知道為什麼暗影水母從不攻擊我嗎?"他側頭,瞳孔裡映着沈硯震驚的臉,"因為它們和我一樣,早就把靈魂賣給了鲨魚。"
車窗外,廢棄的"ptune-12"貨輪在霧中浮現,鏽迹斑斑的船身突然亮起紅光,12号艙門緩緩打開,露出裡面堆積如山的防水木箱,箱蓋上印着褪色的鲨魚标志。沈硯的心跳與霧角聲共振,終于想起七歲那年在貨輪上,林楓曾指着深海對他說:"小硯,看見那些發光的水母了嗎?它們是鲨魚的眼睛。"
林淮猛地刹車,海岸線的浪濤聲吞沒了警笛。他轉頭看向沈硯,月光為他輪廓鍍上銀邊,吊墜裡掉出的半張照片在風中輕顫——這次沈硯看清了,十二歲的林淮手中攥着的,不是鲨魚牙齒,而是半枚帶血的警徽,警号正是他父親的編号。
"有些真相,"林淮擡手輕觸他唇瓣,指尖帶着鹹澀的海水味,"需要兩個人一起潛到海底才能看清。"他指節敲了敲潛水服口袋,那裡不知何時多了枚貝殼,殼内刻着極小的"1998.09.17","但在那之前...沈律師,願意和我賭一把嗎?賭我們不會被鲨魚吃掉。"
沈硯望着他眼中翻湧的暗潮,想起父親失蹤前寄回家的最後一封信,結尾畫着隻銜着水母的鲨魚。他握緊那半枚牙齒,感受着林淮指尖傳來的溫度,遠處的貨輪突然發出沉悶的轟鳴,仿佛深海巨獸的低吟。
"賭什麼?"他聽見自己的聲音比想象中平靜。
林淮輕笑,低頭咬住他唇齒,鹹澀的雨水混着雪松氣息席卷而來。在警笛聲再次逼近的瞬間,他貼着沈硯耳邊低語:"賭你父親不是叛徒,賭我父親沒殺他,賭..."他拽着沈硯沖向貨輪,水母在霧中劃出熒光軌迹,"賭我們能在天亮前,讓沉在海底的真相重新浮出水面。"
潛水服拉鍊拉到頂時,沈硯看見林淮後頸的疤痕在月光下泛着珍珠母貝的光澤,突然想起博物館裡那十二具鲨魚标本——它們的死亡日期,正是父親的忌日。而林淮此刻握着他的手,力度像極了十五歲那年在影院,那個暴雨夜,男孩攥着他手腕說"别怕,鲨魚來了我會保護你"時的溫度。
貨輪艙門在身後合攏的瞬間,沈硯摸到潛水服内袋有異物。掏出時發現是張泛黃的紙條,上面是林楓的字迹:「沈兄,12号艙的貨是陷阱,帶小淮先走——」字迹在此處被血漬浸透,後半句模糊不清,但末尾的簽名旁,畫着隻與沈硯備忘錄上 identical的簡筆鲨魚,尾巴纏着永遠解不開的問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