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棠沒有說話,衛青又問了一遍,她依舊沉默,室内環境變得安靜,過了一會兒,人群中才有一位須髯如戟,面目精悍的裨将忍不住大聲開口道:“你這小女郎,也不是個啞巴,怎麼一句話也不說?”
畏畏縮縮的,讓人看了平白生氣。
聞棠:“諸位将軍威壓震人,聞棠實在惶恐。”
随後看向衛青,說道:“我想和單獨和這位将軍說。”
這話一出,帳内的氣氛頓時熱了起來,之前懷疑聞棠是細作的裨将們更加确定自己的想法,否則帳内數人,為何就偏偏要挑衛将軍單獨說,總不能是因為他面善吧?
定是想要趁無人時伺機行刺将軍!
至于聞棠一個小孩子,哪來的體力和招式行刺衛青一個正直壯年且久經沙場的成年人,這就不在他們的考慮範圍内了,當即大喝一聲,質問她的身份,并叫來兵卒,言說要用繩子綁住聞棠手腳,将她丢到朔方獄中,等戰事終了再仔細審問。
當然,也有和他持相反意見的,不過無論大家吵得如何激烈,最後結果都是由衛青決定的。因為他是本次戰役的最高統帥,“将六将軍”,其他六位将軍都在他的統帥之下,在軍隊中有着說一不二的權利。
越到這時,聞棠反而理智,極力辯解證明自己的清白:“我不是細作!”
“我是長安人,我父親名為聞長生,是廷尉府中一名鬥食小吏,雖位卑言輕,但也有一腔愛國之心。”她說這話不是指望在座哪位将軍和原身父親有舊相識,畢竟聞父平時根本沒有機會和這些大人物見面,主要是強調一下自己根正苗紅的出身和愛國之情,“更何況我親眼看到那些北狄蠻夷殺死了我的父母,家仇國恨,恨之入骨,恨不得寝其皮,食其肉,又怎麼會成為匈奴人的奸細呢?”
這話中倒是摻了九分真意,她對入侵朔方郡的那群匈奴人是真的恨,也在努力想辦法弄死他們,不出意外,她今夜就能複仇成功了。
行軍打仗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在座諸位也都有幾名同僚或好友死在戰争中,因此都或多或少對她的話能有些共情。
這時一直沉默的衛青終于開口,同意聞棠的請求,衛将軍發話,其它人縱使再不情願,也得乖乖退下。不過聞棠猜測衛青身邊那兩個裨将應該并未離開,而是隐藏到帷幕後面準備視情況而行動,聞棠倒是不在意,畢竟她又不是細作,讓衆人離開隻是為了營造一個神秘的氛圍方便她發揮罷了。
衆人離開後,帳内便隻剩下聞棠與衛青二人,安靜的連火焰燃燒時的噼啪聲都能聽到。
衛青再次打量面前這位小女郎,總覺得她并不像剛才表現出來的那樣怯懦,要和自己單獨相處也是别有原因,但短時間内他也猜不到。
他将帳内一個青銅水囊遞到聞棠面前,聞棠接過水囊喝了一口,水溫正好,衛青耐心地等她喝完才繼續從她那裡詢問和右賢王營有關的信息。
“聞棠。”衛青道,“你不要害怕,現在帳内隻有你我二人,你有什麼想要說的就都說出來吧。”
聞棠拉開自己身上那件已經滿是灰塵髒污的馬皮袍子,小心翼翼從中拿出一棕黃色的物件,看模樣似乎是一件折疊起來的動物皮革,正是她在草原上費盡心;思花了好幾個夜晚畫出來的右賢王大營地圖。
奇怪,軍中士兵已經搜身,為什麼她身上還能藏有物件?
聞棠原本的設想是自己拿着地圖走到衛青身邊,在他不解的目光下緩緩打開地圖,顯露出上面的重要信息,小小的震驚一下衛大将軍。
就在她剛要行動時,腦子裡突然想到了一些類似于“圖窮匕見”,“秦王繞柱走”之類的典故,将獻圖這件事顯得格外别有居心。
觀察衛青此刻表情,相信他此刻腦子裡可能也想到了這件事。
聞棠:……
曆史底蘊豐富的好處這就顯現出來了,什麼事都能找到參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