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一個眼睛很漂亮的男人。”莫淩雨話還沒說話,就被黎迎打斷,“隻可惜對方戴着口罩……”
莫淩雨咬住吸管,含糊不清地說:“得了吧,現在戴口罩的人十個裡有九個都是'口罩殺手'。”
周菁放下手機,附和:“我知道!就是戴口罩時驚為天人,一摘口罩直接勸退的類型!”
她誇張地比劃着,“眼睛像星星一樣閃亮,鼻子以下卻像被隕石砸過一樣慘烈。”
莫淩雨接過話茬:“對對對!我們上學期選修課不就遇到一個嗎,那雙眼睛簡直了,睫毛長得能放鉛筆,眼尾還有顆淚痣,每次對視我都會心跳加速。”
“然後有次他感冒摘了口罩喝水。”莫淩雨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沒有預想中的好看。”
“你們不能一概而論...”黎迎小聲抗議,“我覺得他應該挺帥的。”
“哇哦。”安莳驚呼出聲,“我們迎迎居然會為除聞暮外的男人争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黎迎無言以對,夾起一隻蝦餃塞進安莳的嘴裡,“吃你的飯。”
莫淩雨先終止話題,用腳尖踢了踢黎迎和安莳的鞋,小聲說道:“安安,迎迎,你們後桌那幾人長得很帥诶。”
黎迎沒轉頭,用吸管一下一下地戳着杯底的檸檬片。
她對帥哥沒什麼興趣,除了聞暮。走在路上遇到養眼的她會多看兩眼,就比如剛才衛生間轉角,但絕不會像莫淩雨一樣滿眼放光地主動搜尋。
安莳更不說,隻喜歡錢。
莫淩雨撇嘴,筷子狠狠戳進面前的小籠包:“你們倆真是沒救了!一個眼裡隻有男神,一個眼裡隻有錢。”
黎迎不置可否。
莫淩雨繼續道:“迎迎,你在廁所沒看到,安安也是,光顧着回消息。剛才那個穿黑衣的男人徒手把一個玻璃杯捏爆了!咔'的一聲,杯子碎成渣,太牛了。”
“真的假的?”黎迎眯起眼睛,伸手拿起玻璃杯。
“迎迎!你幹嘛——”
黎迎五指收攏,用力一捏。杯中的檸檬水劇烈晃動,在杯壁上撞出細小的水花,玻璃杯本身紋絲不動。
周菁噗嗤一笑,用叉子輕敲黎迎的手腕:“迎迎,你這雙手啊,真是什麼都碰。”
話落,黎迎死去的回憶又開始瘋狂攻擊她,她苦着一張臉,痛不欲生:“真想把手剁了。”
安莳大笑:“你是變.态你還委屈上了?那個倒黴蛋才可憐吧。你剁了右手還有左手,他剁了可就真沒了。”
黎迎:“……不是委屈,剁了我的手給他賠罪。”
莫淩雨托着腮,長歎一口氣:“唉,捏碎杯子的帥哥怎麼不回來了,太可惜了。”
黎迎:“你還想看他再表演一次徒手碎玻璃?”
就在這時,身後那桌的三個男人站了起來,椅子腿在地闆上拖出輕微的摩擦聲。黎迎聽到聲音,下意識回頭,視線不經意間迎上了其中一人的眼睛。
她的呼吸微微一滞。
是個穿着白色襯衫的男人,袖口挽到手肘,露出一截線條幹淨的小臂。
他的五官很端正,鼻梁上架着一副金絲邊眼鏡,鏡片後的眼睛溫潤平和,整個人透着一股沉穩内斂的氣質,像是那種會在周末陪妻子逛超市的模範丈夫。
可不知道為什麼,黎迎盯着他看的時候,心裡莫名湧上一股熟悉感和違和感。
太斯文了。
斯文得……有點假。
黎迎看到他鏡片後彎起的眼睛,總覺得他溫和的笑意底下藏着點什麼。
他應該……更惡劣一點。
在黎迎出神的片刻,黎淮也注意到了她的視線。
他原本正低頭整理袖口,看到黎迎,明顯怔了一下。
黎淮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凝滞,但很快又恢複溫潤如玉的模樣,沖黎迎禮貌地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
“迎迎,看什麼呢?"莫淩雨順着她的視線望過去,眼睛一亮,“哇,這個也好帥!戴眼鏡的斯文型,一看就是溫柔人夫!”
*
宋時然和聞煦還要處理别的事,就餐結束後,宋時然去停車場找聞煦。
地下車庫的感應燈随着腳步聲逐一亮起,照出一輛通體漆黑的阿斯頓·馬丁。
車身線條如刀削斧鑿般淩厲,啞光黑車漆在冷光下泛着金屬質感的暗芒。
宋時然打開車門,撲面而來的冷氣讓他打了個寒戰。
聞煦仰靠在真皮座椅上,蒼白的手指搭着方向盤。
昏暗的燈光從車窗外斜切進來,在他高挺的鼻梁投下一道鋒利的陰影,将他的面容分割成半明半暗的兩部分。
“等久了,你今天到底發生了什麼?”宋時然關上車門,“看你心情不好。”
聞煦緩緩眨了下眼,長而密的睫毛在眼下掃出一片陰影,“沒事。”
“聞煦,你要聽實話嗎?”宋時然咽了咽口水,“你現在看起來像是要去吸幹人血的吸血鬼。”
聞煦沒說話。
“又受傷了?”宋時然傾身湊近,車内萦繞的藥香在靠近聞煦時變得濃郁,“一股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