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說完,時間也差不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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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是枭谷的嗎?”
一開始,木兔還沒有意識到這人是在跟自己說話。
因為現場太安靜了。
雖然這不是他第一次來看射擊項目的比賽了,但比起異常火熱的排球現場,一開始,他果然還是沒能習慣。
但當他看到等待的人,這份異樣很快就被他忽視了。
中島夜遊光出場的時候,已經換上了設計夾克,頭發和往常一樣,一絲不苟地梳在腦後,露出小巧白皙的右耳。
在教室的時候,她也是這樣把頭發别在耳後,而從他的位置看過去,看到的也是發絲之下的耳朵。
也有人會在教室裡戴耳機,為了能專心做自己的事情,或者隻是單純的聽歌。
一開始,他以為是中島不需要、或者就是不習慣帶耳機這種事情,但後來他提到這件事,對方才說自己沒有那種用來聽音樂的耳機,不過偶爾也會去家附近的二手CD店試聽碟片。聽她說有很多音樂愛好者會專門跑到那家店去,就為了店裡收藏、不,她補充說隻是賣不出去的舊碟片。
她說如果有人買的話,那家店的老闆是很願意賣的,但那些人好像覺得這是很冒犯的事情。
其實根本沒有。
那隻是一家上了年紀的老婆婆,為了讓家裡堆積成山的CD發揮作用才開的店。或者根本也不是什麼專門的古董唱片店,那就是她家,她住在二樓。
中島家就在隔了一條巷道的路口。
“為什麼不帶耳機?”
聽到他這麼問,中島夜遊光想也沒想,下意識回複——
“我沒有耳機。啊,如果射擊的時候戴的那種也算的話,那應該算有?”
她不自覺皺了皺眉,那是她不自信的時候會露出的表情。
“但是那種聽不了音樂。嗯,所以應該算沒有吧。而且也有人叫耳堵。”
在被那個人搭話的時候,木兔想的就是這件事情。
最後他得出結論,等比賽結束,他得去問問中島的生日是什麼時候。
“你在說我嗎?”
木兔看過去,是一個個子很高的女生,雖然聽白福她們說中島在女生裡不算矮,但他總覺得中島好像看起來格外‘小’——最後當然是被提醒别在本人面前說這種話。
什麼嘛...他當時還有點委屈來着。
因為他覺得中島根本不會在意這些,甚至還會說‘如果能一直這樣就好了’。
所以如果以他眼裡的中島作為參照,那這個女生應該是‘在女生裡也算高’的類型吧。
“除了中島,枭谷應該沒有其他選手了吧。抱歉,剛才看你穿着一樣的衣服才這麼問的。”
木兔眨了眨眼。
“你們是朋友嗎?”
對方很果斷的搖頭。
這時木兔注意到她穿的衣服上也有标号。
但跟中島身上的相比,是大了很多的數字。
“她不認識我。”停頓兩秒後,女生還是開口:“那個,雖然可能是我想太多了...可以的話,希望不要告訴她我單方面認識她的事情。”
雖然她說不認識,但就像她說出中島的名字一樣,對于中島不喜歡被人關注這件事,她也有所了解。
察覺到這份出自好意的擔心,木兔想到了很多他認識的人。
這些人身上,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他們都認識中島,而且也總是這樣‘擔心’中島,所以大概也像她一樣,出于好意,擅自在中島本人不知道的地方,替她作了很多打算。
他也一樣。
但他突然覺得,不應該是這樣的。
就算是關心,就算是出于好心,但如果真的想讓那個人開心,至少應該——
“這種事是沒問題啦。但是我覺得,如果你告訴她的話,中島說不定會覺得高興呢。”
雖然很不禮貌,但聽到這種沒頭沒腦、甚至用‘離譜’來形容也不過分的話,紫式庭禮的第一反應是:
這人在說什麼?
“可是...我去說的話,不就暴露我認識她的事情了嗎?”
猶豫片刻,她還是說出心中的疑問。
雖然時間還早,但她不想帶着問題上場,雖然這樣的事情其實也無傷大雅,今天的比賽也談不上多重要,但這隻是她的習慣。而且她覺得能被中島接納的人,一定是個好人。
“啊,是我沒說清楚。”
下一秒,紫式庭禮發現眼前人的氣勢變得不一樣了。
“雖然沒什麼依據,但感覺中島可能會很高興能認識你呢。”
如果能做朋友的話,就更好了。
見對方的注意力重新回到即将上場的人身上,紫式庭禮沒有再追問,也沒有為了追求過分的嚴謹再多餘說些道别的話。隻是帶着答案安靜離開,将觀賽席重新留給已經不再說話的人。
比賽即将開始,窸窸窣窣的聲響逐漸消失,不可避免的那部分,也被選手佩戴的設備阻擋在外。
盡管所有人都在極力降低彼此的存在感,但所有人都知道,彼此的存在不會消失——
當然,不會消失。
蚊子。
還在。
話說...這種算是yips嗎?
中島想起重新回到射擊攤的下午。
當時她也确認了這件事,不過是在後來的遊戲廳。
是不是...
開槍以後就知道了。
開槍。
才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