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骥反問:“帶上你?給個理由?我們是趕着去救人的,您這幅小身闆,如果在路上累壞了,我們到哪去賠給皇上一個三元及第的‘文曲星’?”
蘇文瀚倒是沒被李骥的氣勢吓到,他抿了下着急等待一晚後有些脫水的薄唇:“你也知道老師他并不相信你,與其到時候他再派别人去刺探你,還不如帶上我,好歹......好歹我是小祚的舅舅,我不會害他的。”
李骥終于正視起了眼前的青年,仿佛又看到了當年溫柔賢惠的太子妃蘇氏。
這些年來,蘇家也不曾放棄過尋找李祚的下落,但到底身為臣子,又是滿門清貴的文臣,不敢在民間過于明目張膽地搜尋,擔心引來他人忌憚。
如今知道了李祚的下落,蘇文瀚就算是清楚自己被人當槍使,也心甘情願地來上一遭。
蘇文瀚的話言之有理,雖然李骥并不畏懼言首輔,但是蒼蠅多了也的确煩人,與其到時候花費精力去解決不知何時會出現的蒼蠅,倒不如放一個知道分寸的蘇文瀚在身邊。
李骥的口風松動幾分:“你的這輛破馬車可跟不上我們的速度。”
“我可以不坐馬車。”蘇文瀚的眼裡閃過一絲驚喜,知道李骥這是答應帶上自己。
李骥想起去年打獵時這位狀元郎騎着馬歪歪扭扭的身影,挑了挑眉:“随你”
說完,他便帶着侍衛先行奔馳而去,徒留一個還被蘇文瀚拽着缰繩的楊知遠。
楊知遠滿臉錯愕:“等等,他不坐馬車,那他......”
他話還沒說完,蘇文瀚已經搶過随身小厮手中的包裹,然後極為主動地爬上他的馬,死死地摟住他的腰,口中催促:“知遠愣着幹什麼?快追啊!”
楊知遠咬牙切齒道:“你給我滾下去......”
“我不!你忘了咱們當年在書院時,一起同塌而眠的情誼了嗎?”蘇文瀚開始打感情牌。
不提還好,一提起這件事,楊知遠就更生氣了:“要不是你大冬天的弄濕了我的床褥,我至于那麼慘要和你擠一塊嗎?你半夜還把被子全都搶走,害得我得了半個月的風寒!”
“額......往事莫提,往事莫提......”
最後,楊知遠還是沒能甩掉如同“狗皮膏藥”一般的蘇狀元,無可奈何地帶着他向前追去。
......
對于這些日夜兼程地從京城方向趕來的人們,遠在大同府的雲家姐弟必然是不知情的。
話說那日進入城門後,由于傲瑞他們要趕着去商行交貨,在傲瑞和雲璐依依不舍下,兩夥人就此分道揚镳,分别向自己的目的地走去。
池思瑜陪着雲婉晴姐弟在自己書院旁邊找了個客棧落腳。
同福客棧住客雖然不少,但是大堂裡看上去并不是十分地熱鬧,反而顯得有些冷清。
池思瑜聽到雲婉晴的疑惑,解釋道:“在這裡住的人,大都是家境良好又不習慣書院裡校舍環境的書生,平日裡他們都窩在房間裡溫書,沒出大事基本是不會出來的。你們兩安心住着,有事的話差小二去隔壁書院找我就好。”
雲婉晴點點頭表示記住了。
将行李在客棧安置好後,一行人準備出門覓食,池思瑜順便領着姐弟兩大緻了解下周邊的情況。
大同府不愧是府城,不僅占地面積極廣,商業區也十分繁華,酒樓、茶館、各式店鋪鱗次栉比,大街小巷裡到處都有叫賣的攤販,街頭巷尾人聲鼎沸,馬車牛車絡繹不絕,偶爾還能看到如傲瑞他們那般的番人正操着不熟練的漢話大聲易貨。
雲婉晴三人才走了半個多時辰,手上就已經塞滿了各類小吃,炒得香甜可口的野闆栗,挂着透明糖衣的山楂果,軟糯粘牙的驢打滾兒,還有細膩綿軟的豌豆黃。
一路走走停停,吃吃逛逛。
雲婉晴突然在空氣中嗅了嗅,拉着他們走進一條較窄的小巷,沒走兩步就看到一個佝偻着身子的老大爺正低着頭在鐵鍋上撒着什麼。
老大爺看到有人走近,拿起一邊的抹布擦了擦有些油膩的雙手,滿是皺紋的臉上綻開笑容:“客人要來點梅花糕麼?”
“大爺,你的梅花糕好香啊,給我來三份。”雲婉晴走近後又吸了吸鼻子,确認是這份香氣勾引自己來的沒錯。
大爺利落地給他們裝出三份,三人站在攤子面前就迫不及待地咬了下去。
梅花糕狀若梅花,外皮被恰當的火候烤的酥脆,内陷的種類雖然沒有後世那般豐富,但是經典的紅豆沙卻極為細膩,松軟可口,甜而不膩。
“小晴,你這鼻子神了嘿!我都來這邊不知道多少次了,從來沒發現過這位大爺,這梅花糕真好吃......啊嗚啊嗚......”
池思瑜的腮幫子吃得鼓囊囊的,還不忘誇贊雲婉晴一番。
三人一邊吃一邊向着巷外走去。
走出巷口,雲婉晴笑眯眯地正想要回話,卻見一個黑乎乎的身影猛地向他們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