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聲音有些大,在安靜的小院中清晰可聞,令正在玩耍的雲璐和小徒弟一起好奇地向他們的方向望過來。
池思瑜聽到這個結果也十分震驚,中.毒?這是他們之前從未考慮過的情況。察覺到雲璐投過來的視線,他貼心地側身幫忙擋了一下,好讓雲婉晴和楚煦放心地談話。
雲婉晴自知失态,她捂住自己瞬間發白的嘴唇,深深地倒吸了兩口氣。
待心神略微平定後,她才顫聲詢問:“楚伯伯,您知道小璐中的是什麼毒嗎?”
楚煦身為醫者,早已習慣了病患家屬聽完病情後的各種反應,或悲傷痛苦,或不可置信,或火冒三丈地罵他為庸醫......
他神色淡然地從茶盤内取了個新杯子,倒上一杯熱茶放在雲婉晴的手心裡,溫熱的杯壁瞬間給她有些冰涼的指尖帶來一絲溫暖。
楚煦眼神飄忽地看向天空,仿佛在回憶着什麼,口中緩緩道:“小璐他......如果我沒看錯的話,應該是中了一種名叫‘牽絲蠱’的苗疆奇毒。這種毒雖然并不霸道,但是毒性卻會随着血液在人體裡流動,蔓延至全身各處,慢慢蠶食消耗掉身體裡各部位的精氣,最終将人虛耗至死。”
雲婉晴臉上的血色盡褪,眼角難以自控的泛紅,卻仍然記得要壓低聲音以防被雲璐聽到:“那......小璐他,還有救嗎?”
楚煦暗中打量了一番雲婉晴的反應,繼續解釋道:“一般來說‘牽絲蠱’毒發身亡的時間,快則七八月,慢則一年,我知道堅持最久的一個人苦苦熬了一年零三個月後,仍舊撒手人寰。但是你弟弟身體裡的狀況與我接觸到的那些病患不大一樣,也許可以一治。”
雲婉晴眼睛裡的亮光瞬間破開了水霧,就像是抓住了希望的火種,連手中的茶水撒了大半都顧不上,急忙追問:“楚伯伯,此話何解?”
“老祖宗說了福禍相依,你們家當年撿到小璐時,他應該中毒沒有太久,毒性還沒能蔓延到全身。那個時候他遭受重傷,絕大部分的毒素随着大出血離開了身體,隻留部分餘毒在頭部。雖然他因此從小心智不全,但也幸運地存活了這麼些年。”
楚煦解釋這麼多,雲婉晴隻關心一個問題:“那.....小璐這個病該如何醫治?”
楚煦沉默了一會兒,最終下定決心:“我雖然早年見過身染此毒的病患,但當時的主治大夫并不是我,而是一個醫術更厲害的人。如果你同意的話,我這就寫信将他請來。”
雲婉晴好奇地眨了下眼睛:“誰?”
“我的師兄。”楚煦一邊回憶,一邊叙說,“當年那些病患曆經數位醫者,最後才到了我們師兄弟的手裡。可他們早已病入膏肓,藥石無醫,隻靠着些許虎狼之藥吊命,此事一直是師兄的心結。你弟弟的狀況比當年那些人要好上很多,師兄應該有辦法,隻是......”
雲婉晴如今隻會機械地複讀着楚煦口中的話:“隻是?”
“隻是治療過程十分漫長且兇險,我把脈發現小璐的身體狀況并不是特别好,他可能會因為身體虛弱而難以撐過最後的拔毒過程。所以你要做好花費大量錢财的準備,購買各種名貴藥材為他固本培元。”
楚煦斟酌了幾番才小心地說出這些話,有些擔心雲婉晴瞬間翻臉離開,不準備繼續治療雲璐。
出乎他的意料,雲婉晴隻是不假思索地追問:“僅僅隻是名貴?有那種特别難找到的稀世藥材嗎?”
楚煦眼含驚訝地看了她一眼,覺得這個小姑娘和自己想象中好像不太一樣:“特别難找的藥材倒是沒有,基本上隻要肯花大錢就能買到。”
雲婉晴覺得自己心髒跳動得極其不正常,一會兒高高提起,一會兒又被重重放下。
她在心中緩緩地舒了一口氣,隻要能用錢解決的事情就不是什麼大事,想想辦法總能找到出路。
她就怕雲璐需要的藥材世間罕見,既沒有身份又沒有背景的姐弟二人那才真是無計可施。
“楚伯伯,請問大概需要多少銀兩?我心裡大概有個底,回去也好想辦法籌錢。”
楚煦不由地繼續對坐在面前的這個小丫頭高看一眼。
要知道雲家姐弟和池思瑜看上去都不是有錢的主兒,雖然衣裳不是用最粗糙的布料制成,但也僅僅隻是普通人家慣常穿的那種,渾身上下極為簡樸,基本沒有多少首飾。
尋常人家聽到“名貴藥材”幾個字就已經開始在心裡打退堂鼓了,更何況雲家姐弟還父母雙亡,幾乎沒有多少賺錢的渠道。
可是雲婉晴不僅沒被吓到,反而還能迅速冷靜下來向自己詢問大概需要多少錢才夠治療雲璐的病。
楚煦的手指在石桌上來回劃了幾下,粗略估算後:“至少得兩千兩左右,部分藥材我得托人去苗疆尋來,這一部分花費較多。”
一直為他們擋着雲璐的池思瑜聽到這個天文數字後,面帶驚恐地回過頭來看着兩人,卻發現無論是楚煦還是雲婉晴都是一派淡然,隻有自己反應過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