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陳家這樣的實力背景,傅家的财力與資源就顯得上不了台面了,而且傅氏如今腹背受敵,顯然很難與陳家脫開幹系。
這樣想着,王叔出了聲,“小姐,到家了,太太在等您。”
“知道了。”
傅梨從車裡出來,家裡依舊是半年前的光景,院門外的月亮躲在雲層裡,入門的玫瑰花園散發着馥郁的香氣,歐式風格的小洋樓,就連穹頂都如刺刀般尖銳,烏怏怏的綠植像張開的網,傅梨腳步一頓,隻感覺到蔓延的死氣。
進門後,先撲上來的是傅母。
她今天難得沒有化妝,穿一身素淨的旗袍,身上沒有了珠寶首飾,瘦了許多,眼圈紅透,“阿梨,你可算是回來了。”
“阿媽,你慢點說,我們去書房說。”
傅梨扶着母親上了二樓,女仆端了茶點進來,慢慢地退了出去。
“阿媽,說說是怎麼回事吧,特别是小意的事。”傅梨小臉繃緊,神情嚴肅,現在不是母女溫情的時刻,“你如果不說實話,陳家人追究起來,弟弟可能會沒命。”
這樣冷酷的話,又把傅母給弄哭了,她擦着眼淚,把事情的來龍去脈樁樁件件都串連了起來,“一開始是你弟弟出去喝酒,撞上了陳家那個金孫陳金舵,兩人非要搶一個舞|女,後來在盛世大打出手,你弟弟年少沖動,不小心打斷了陳金舵的一條腿,被警察抓了,我們花了不少錢,但警局那邊也不松口放人,說要陳家那邊出具諒解書才行,我去了陳家好多趟了,門房都是收下禮物卻不讓我進門,于是你弟弟的事情就這樣拖着。”
她神色落寞,眼神破碎又驚慌,“就這件事發生後,所有的事情都不對勁了,先是你爸爸突然接到了個幾十億的大生意,你也知道我們家公司的體量,哪裡能吃得下這麼大的單子,但是你爸爸一意孤行,想要試一試,這一試,就出了問題,公司的資金鍊突然斷掉,對方立刻翻臉,索要三十億的違約金。”
“你爸爸那天知道了資金鍊斷裂,立刻就大腦充血,直接休克了,幸好及時送到了醫院,做了開顱手術,才撿回來一條命。”
她說到這裡,眼淚掉得更兇,怎麼擦都擦不完,“媽媽就覺得這些事肯定有問題,不過就是斷了他們一條腿嗎,他們這是要我們的命啊。”
“阿媽,我們暫時不能讓爸知道這些。”傅梨一下就抓住問題的關鍵,“弟弟和公司的事情都可以想辦法,但是爸爸的身體要緊,他這樣的病再受到刺|激,後果不堪設想。”
“我這些年寫書還有版權費都還有些。”她調出手機的賬戶,把存款給傅母看,“雖然堵不上這個大窟窿,但是能還一些是一些吧。”
她這樣全心的付出,傅母卻看不上一點,她抓住傅梨的手,像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目光發燙,“阿梨啊,你一定要救救我們家,媽媽隻有你可以依靠了。”
傅梨覺得有些疑惑,卻依舊耐心地說,“阿媽,我這不是在想辦法嗎?或者我去借些錢出來,我的信譽很好,一定可以…”
“不,不用這麼麻煩。”傅母着急地打斷她,她的眼睛發射出急切的精光,熱切地看着自己的女兒,“陳家那邊發話了,隻要你跟他們新一任的家主結婚,一切都能既往不咎。”
“結婚?”傅梨以為自己聽錯了,“阿媽,你說的是結婚?”
“對,結婚。”傅母握着她的手,親親熱熱地說,“你去跟新一任家主結婚,這樣以來我們成了親家,一切都好辦了,你好好當你的陳太太,你弟弟也能出來,你爸爸也不會被氣死,這樣很好。”
“原來是這樣。”傅梨冷笑一聲,她忽然明白傅母的眼淚都是用真心來做的僞裝,若是不裝得肝腸寸斷,怎麼會騙得她傻乎乎地從國外趕回來,“媽媽,其實你不用唱這出戲的。”
“為了爸爸,就算要嫁的人是個八十歲的老頭,我都願意的。”
“媽,有時候你真的令我很心寒。”
“說什麼話呢。”傅母生起氣來,“明兒打扮得好看點,要去陳家談婚事,聽見沒?”
“沒有。”
傅梨走遠了。
她回到了自己的房間,陽台灌入的風帶有玫瑰花的香氣,她站在陽台,感受風從指尖傳過,點了根煙,深吸了一口,看着月亮從雲層探出頭來。
記憶裡也有個人要跟她結婚,那個人長得很好看,有一雙異常溫柔的眼睛,他們擠在小小的租房裡互相取暖,可惜她沒有等到男人送來的那枚戒指,兩人的關系就變成了一地的狼藉。
她永遠也無法跟那個人結婚,于是後來跟誰結婚,也就顯得沒那麼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