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長盛的目光變得銳利,“阿梨,你要學着擔起傅氏的擔子,不要讓傅意碰公司一下,随便給他一些錢讓他衣食無憂就成了,其他的一切都不要讓他碰。”
傅梨曾經在當年出走的事上對傅長盛是有怨怼的,當時的她在走投無路的時候,隻覺得從小疼她的爸爸也沒有真正愛她,可過了這麼久,到了這時候,她才知道傅長盛的真正用意,隻能點頭,“阿爸,我會努力去學的。”
她很想把林成說的那些告訴傅長盛,可是轉念一想,事情都還沒定數,這樣草率地說出去,最後沒成,豈不是讓傅長盛白高興一場,也就閉了嘴。
從醫院出來,傅梨跟傅意的辯護律師見了一面,仔細溝通下,發現傅意的情況比想象中要惡劣得多。
“傅少爺這樣的情況,已經導緻對方嚴重傷殘,情節非常嚴重,而且現在社會仇富心理嚴重,像傅少爺這種類型的富二代,很能激起民憤,如果陳家真的要下死手,可能會将事情散播出去,利用高漲的輿論壓力,迫使最高法|院最終判處無期徒刑或者死|刑。”
“而傅少爺的态度是非常吃虧的。”說到這裡,律師的表情變得凝重,“我跟他見面這麼多次,他每次都不覺得自己錯了,這樣強硬的态度,在庭上對他是非常不利的。”
“安排我跟他見一下面。”傅梨的大腦氣到發出尖銳的轟鳴,她按着酸痛的額角,等那陣轟鳴過去,才說,“我要當面親自跟他說。”
律師申請到的是單獨探視,在一間空空的小房間裡,中間放着張桌子和兩張椅子,傅梨等待了一會兒,就有警察帶着傅意進來,傅意瘦了很多,但看着還算精神。
警察走後,傅意屁|股一坐下,就開始抱怨。
“姐,你一定要救我出去,讓爸媽花錢,花多少錢都沒關系,隻要能救我出去,不要管花多少錢,這裡根本不是人呆的地方,爸怎麼一直都不來看我。”
“你知道你惹的人是誰嗎?陳家的人!你把人家打成重度傷殘了!現在人家家裡一直追着傅氏不放,設計圈套讓傅氏掉進去,現在傅氏能不能捱過去還不知道,還拿錢出來救你?”
傅梨試圖激起傅意的一點良心,可惜傅意根本沒有良心,而是死不悔改。
“重度傷殘又怎樣了?誰讓他跟我搶女人,那小曼春是我先看上的,他要來搶就别怪我了,姐,你讓爸媽别管公司怎樣了,先拿錢來救我啊,我可是爸媽的獨苗苗,我在這裡難受死了,我什麼時候能出去啊?”
傅意還在喋喋不休,傅梨看着他的臉,想到傅意一直都是這樣的,被傅母慣壞了,從來不把别人的命當命,隻考慮到自己,死到臨頭了,還不反思自己,嘴裡還在不幹不淨地咒罵陳家。
“啪”的一聲,掌風閃過,傅意臉上立刻浮起一個鮮紅的巴掌印,他心裡犯怵,從小到大,爸媽都是寵着他,隻有他姐會在他做錯事的時候揍他,他愣在原地,沒了剛才嚣張的氣勢,“唉呀,姐。”
“傅意,我告訴你。”傅梨拽着他的衣襟,用力到指尖發白,“你不要再鬧事,律師讓你怎麼說,就怎麼說,好好在裡邊忏悔,不論對方是誰,你都不應該把人打到重殘,陳家那邊現在死咬着我們家不放,我和爸媽都沒有精力管你了,也沒有錢救你,如果你再不配合律師,就等着被判處死|刑或者無期徒刑吧,這是你自找的。”
她将傅意推開,看他變得失魂落魄的,知道恫吓的作用已經到達,這才往門口走去。
而傅意反應過來後,才追到門口,被警察攔住,大聲哭喊道,“姐,姐,我錯了,我真的錯了,但你們不能不管我啊,爸媽不能不管我啊,我可是他們唯一的兒子,我出不來,誰給他們養老啊,姐,你記得跟爸媽說啊。”
傅梨聽到這裡,隻覺得諷刺,不知道傅意到底是聰明還是笨蛋,她停住離去的腳步,高跟鞋的脆響在冗長的走道上靜止,回過頭看着傅意的眼睛,“不還有我嗎?”
她看着傅意的臉枯敗下去,心中難免快意,傅意也該得到他的教訓,否則永遠也長不大。
林成到了國外,給傅梨發來了信息,說等會準備去探訪教授,傅梨等着他的消息,等到了國外的深夜,林成依舊沒有發消息過來,傅梨去了電話,林成隻說回國再說,語氣很疲憊。
傅梨覺得情況不太妙了,可見到了林成才知道情況比她想象中還要艱難。
“我去找了那個老教授,他沒在家,我問了他鄰居,鄰居說他幾天前就出門了,但沒有說他具體去了哪裡。”林成困擾地抓着頭發,無奈地透露另外一個消息,“至于違約金的事情,我跟我爸說了,但他不敢出手,說陳家的事沒人敢管,他管了就要遭殃,林家也要遭殃,傅梨,我非常抱歉。”
“對不起,讓你白高興一場了。”
林成看過來,眼裡低落的情緒都要溢出來,這分明不是他的分内事,可他卻因為讓傅梨失望感到難過,“對不起,我沒辦法幫到你,我說服不了我爸,我也想出力,但是我的資産就算拿去抵押,也還是不夠的。”
傅梨已經知道了是怎麼回事,她笑着說,“沒事啊,我會自己想想辦法的,你願意幫我,我已經很感激了。”
她露出一個真誠的笑,“林成,不用跟我說對不起啊,本來你願意幫我,我已經很開心啦,你不是說我們是朋友嗎?原來朋友之間也要說對不起的嗎?”
這樣灑脫開朗的語氣,才是從前的大小姐傅梨,林成被她的語氣感染到,也跟着笑了,“好了,阿梨,我先回去了,我再看看有沒有辦法,不論是醫生的事,還是違約金的事,我都要再去試試。”
傅梨想說不用了,可又知道林成的性格,如果這樣說,林成肯定要不高興,說傅梨沒有把他當朋友,想到這裡,傅梨選擇了閉嘴。
林成走後,傅梨一個人在咖啡廳坐了許久,玻璃窗外的陽光灑到桌面上,讓她有些依戀此時的溫暖,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到這步的,可她似乎除了陳泊舟沒有了别的選擇。
下午兩點的時候,她準時到了耀誠集團,跟前台報了自己的名号,她以為陳泊舟會晾她一會兒,可沒想到前台那邊立刻帶她上了頂樓,走的是總裁的專屬電梯。
看着樓層一點點增加,地上的人逐漸從綠豆大小變成小螞蟻,整個城市都落入了她的眼中,熾熱的光污染灼燒着她的眼睛,她的心髒在撲通撲通跳,她找不到任何能跟陳氏抗衡的力量,于是自尊和廉恥在今天或許會被統統抛棄。
最頂樓的一整層都是陳泊舟的辦公室,傅梨走進去,看到窗明幾亮的辦公室,最耀眼的人坐在辦公桌前,他的西裝外套搭在辦公椅上,身上穿着灰色的襯衫,手上的腕表精細,額前落在幾縷黑發,讓眉眼少了些攻擊性。
“陳先生。”傅梨走到他面前,淡淡開口。
“傅小姐。”陳泊舟裝作意外的樣子,擡頭問她,“怎麼有時間過來,現在不用陪你的男朋友嗎?”
他的語氣很平淡,有種明知故問的卑劣,可傅梨總覺得空氣裡好像有檸檬爆炸了,刺鼻的酸味充斥着這個無趣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