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梨覺得自己面對愛的人時總是很不争氣,母親的一句話能讓她婆.娑滾下淚來,陳泊舟回複的信息又能讓她破涕為笑。
命運的際遇真的非常奇妙。
小的時候母親就已經非常愛傅意了,她向來對傅梨有諸多要求,要她成為富豪圈裡最金貴的那款名媛,也有許多評判的标準,把傅梨當作攀高枝的工具。
傅梨一切都做得很好,不論是功課還是跳舞彈琴騎馬,她都做得很棒,可母親總是很敷衍地對她笑,低頭嫌棄地看着被她扯住的手,勉強扯開一個僵硬的笑,傅梨知道那從來都不是母親真正的笑。
母親真正的笑都留給了傅意,傅梨時常看見傅意闖了禍事回來,渾身髒兮兮地就往愛幹淨的母親懷裡撞,把她漂亮的白裙子都弄髒,這時候她會拿出一條幹淨的手帕給傅意擦汗,輕輕地拍着傅意的後背,輕聲地詢問,“出什麼事啦,我的寶寶。”
寶寶,媽媽從來沒有叫過傅梨寶寶,她站在他們身邊,局促得像個外人,她也曾想要抱抱媽媽,可媽媽冷冷地看着她,冷漠審視的眼神勝過了千言萬語。
傅意在告狀的時候會說很多别人的壞話,颠倒黑白,他是個天生的壞種,加上母親的寵.溺,他覺得全世界都是錯的,隻有他自己是對的,傅梨對他嘴裡的一個字都不相信,但是母親卻深信不疑,“哎呀,我們寶寶受欺負了,我讓你爸爸出面教訓他們。”
傅梨知道他們才是真正的一家人,她是沒有媽媽愛的,可她從小到大都非常渴望媽媽的愛,于是她什麼都想做到最好,讓媽媽多看一看她,可是不論她做得再好,拿回再多的榮譽,媽媽總是不冷不熱,隻着迷于傅意從外邊給她帶回來的一小顆糖果。
後來遇到陳泊舟,陳泊舟補充了傅梨生命裡對于父愛母愛的缺失,傅梨曾經覺得陳泊舟是世界上最愛自己的人,她從陳泊舟身上學到愛,她懂得了愛,所以她離開了非常愛她的陳泊舟,這聽起來非常荒謬,但事實就是如此的荒謬。
傅梨覺得不要和陳泊舟再見面,也許情況就會變好,可功成名就後,她沒有一天不想起陳泊舟,但是放棄的東西再去要回,就顯得從前的思量像變相的玩.弄,她曾經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再見到陳泊舟,可一見面,她還是忍不住想要得到來自陳泊舟的許多愛,輕描淡寫卻很濃重的愛。
「要一起吃午飯嗎?」
「/貓貓投降」
她忽然很想為陳泊舟做些什麼,去回報他,陳泊舟那邊回得很快。
「可以,想吃什麼?」
「/貓貓投降」
傅梨看了一下時間,發現還足夠她做幾個小菜,她問了管家廚房的位置,簡單做了個菠蘿雞翅,糖醋排骨,和蚝油生菜,煲了個玉米蘿蔔骨頭湯,她記得陳泊舟的飲食和他的長相有非常大的反差,冷淡話很少的一個人卻很喜歡吃酸甜口的食物,吃薯條的時候一定要沾很多番茄醬,從前在一起的時候,傅梨就覺得陳泊舟的口味很像沒長大的小孩。
“給少爺做飯,這麼開心嗎?少奶奶?”管家擔心她搞不定,一直在旁邊試圖幫忙,後來看她有條不紊地備菜炒菜,忍不住豎起大拇指,“看起來味道都很好。”
傅梨把圍裙解下,唇角勾起個淡淡的笑,“好久沒做了,怕做不好。”
“沒想到少奶奶看着十指不沾陽春水的樣子,竟然會做飯,看起來賣相也很好。”
管家是個人精,一誇起來就停不下來。
其實傅梨在家的時候也從來沒有做過飯,她做飯很有些天賦,是跟陳泊舟住一起之後才掌握的技能,當時陳泊舟打起工來跟不要命了那樣,吃的都是外賣,他為了省錢,點的外賣都很素,那麼高的個頭就吃那點青菜,傅梨光是想想都覺得心疼,後邊她試着做飯,自己做飯能減輕經濟的壓力,而且分量大也健康,陳泊舟還能多吃一些,她短短半年時間學會了做很多道家常菜。
她今天做了兩人份的飯菜,都裝到了保溫盒裡,到公司樓下的時候,她摸了摸保溫盒表面,發現沒有溫度外溢,才放下心來。
出門前她跟陳泊舟說的是自己過來公司找他吃飯,說到了再看要吃什麼,讓陳泊舟等着她來,安心工作。
她進門的時候,一樓的前台一直在四處張望,生怕遺漏了什麼貴人,一看見傅梨,就笑容滿面地迎了上來,“總裁讓我來接您上去。”
前台的年紀和傅梨差不多大,大學剛畢業不久,性子還很活脫,看着傅梨手裡的保溫盒,“您還會做菜啊,總裁真有口福。”
傅梨有些不太會應對别人的熱情,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眼睛,“好久沒做了,希望沒有翻車吧。”
電梯門這時候打開,傅梨看着黑白灰格調的長廊和沉重的木質門,心底的感受很奇怪,上次來,她的手心都驚慌到出汗,這次她卻隐隐有些期待,期待陳泊舟看到她做的飯菜會露出怎樣的神情。
她把門輕輕地打開,把保溫盒掩在身後,陳泊舟沒讓她等,立刻站起來,拿起西裝外套走過來,“我在附近的深海餐廳訂了位,你想吃海鮮還是日料?”
“有沒有什麼想吃的?”
對比他說的這些,傅梨覺得自己手裡的飯菜瞬間上不了台面,她擡起臉來,眼眸深深的,“看你是想吃日料還是海鮮吧,我都可以的。”
她忽然意識到從前她和陳泊舟是很想一起吃頓大餐的,但是那時候大家都沒錢,日子拮據得過了今天就沒有明天,所以也隻能是想想。
現在終于可以實現了當初的願望,真好。
“你在藏什麼?”陳泊舟眼睛尖得很,“在身後藏什麼?”
還是被發現了,傅梨感覺臉有些發燙,把保溫盒放到茶幾上,“我本來想着做點吃的和你一起吃,如果你中午想吃海鮮和日料,我一會兒把這個帶回去就好。”
“不用。”陳泊舟直接把保溫盒打開,他臉色還是如常,但是動作有些急切,這個保溫盒是疊放的,先看到的是翠綠的蚝油生菜,再來是油亮的糖醋排骨,接着是顔色豐富的菠蘿雞翅,最後才是米飯,都是他很久沒有吃到的,屬于傅梨的口味。
他立刻走到總機旁邊,打電話讓總助送兩副碗筷上來。
“還有這個,我還煲了湯。”傅梨把另外一個保溫盒打開,“今天炖的時間不長,不知道味道夠不夠濃。”
她心裡都在考慮味道的事情,可陳泊舟卻忽然看向她的手,“重不重?”
白嫩的手心被兩個保溫帶的布條勒出紅痕,她有些後知後覺的遲鈍,如果不是陳泊舟說,她都不會發現手被勒得有些疼,“不重的,我就進來和坐電梯的時候拎了一下。”
“你該跟我說的。”
陳泊舟的神情有些不高興,那樣我可以下去跟你拿,這句話他強忍着沒有說出來。
這樣的話落在傅梨耳朵裡,讓她以為是自己突然過來,打攪到他了,她左手蓋住被勒紅的右手,扯着唇角笑了笑,“那我下次不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