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年清明，雨把墓碑淋成深灰色。

他蹲下身時，膝關節發出輕微的脆響，像踩碎一片陳年的瓦片。

左邊是淩峰遠的碑，右邊是淩元菁的。兩座墓碑中間的空隙，剛好夠放一束白菊。

他想起那年夏天，她也是這樣擠在他們中間，左邊是父親，右邊是他，而她抱着向日葵，笑得像隻偷到魚的小貓。

“老淩…”他掏出手帕擦拭碑上水珠，卻在觸到元菁照片時驟然蜷起手指。

少女永遠十九歲的笑容刺得他眼眶生疼。

他想起最後那個新年夜。如果當時系上那條蝴蝶領帶，如果敢在她湊近時低頭……

可沒有那麼多如果，他的餘生都在悔恨中度過。

雨水順着鬓角流進衣領。

三年來他第一次放任自己撫摸那塊冰涼的大理石，指尖劃過“淩元菁”三個字時，突然劇烈咳嗽起來。

血滴在白色菊花上，暈開成她當年拿走的那朵海棠。

“元元...”他慢慢滑跪在雨水中，額頭抵住墓碑，“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