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停停！”淩元菁撲過去捂住媽媽的嘴，“給我留點面子！”

淩峰遠趁母女倆笑鬧，偷偷往女兒書包夾層塞了疊現金。這是他二十年來養成的習慣，每次女兒遠行都要藏些應急錢，從小學春遊的五十塊到如今厚厚一沓紙币。

出發那日下着小雨，淩峰遠的黑色SUV後座堆滿行李，連副駕都塞着蘇韻連夜烤的曲奇餅幹。

“防曬霜帶了嗎？”蘇韻第無數次翻看女兒的手提包。

“帶了。”

“胃藥呢？你上次肚子疼......”

“在藍色藥盒裡。”

“驅蚊貼要不要再......”

“蘇女士，”淩元菁摟住媽媽的脖子，“我是去螢城，不是撒哈拉沙漠。”

淩峰遠從後視鏡看着後座相擁的母女，雨刷器規律的擺動聲中，他忽然想起另一個時空的自己，那個永遠在葬禮和醫院之間奔波的男人，永遠等不到女兒撒嬌的爸爸。

延林大學的梧桐大道上落滿金黃葉片，淩峰遠扛着最重的行李箱走在前面，蘇韻撐着碎花傘追着女兒整理衣領：“宿舍床單要每周換洗，外賣少吃點，和室友......”

“知道啦！”淩元菁蹦跳着倒退走路，“我又不是小孩子！”

“在爸爸眼裡你永遠是小孩。”淩峰遠突然開口。

他放下箱子，伸手拂去女兒發梢的雨珠，這個動作讓三人都愣住了，他向來不擅長表達溫情。

蘇韻眼眶微紅，突然把兩人一起摟進懷裡：“要每天視頻！”

當淩元菁打開413宿舍的門時，淩峰遠職業病發作般開始檢查環境：

“插座離床太遠，得買個插線闆。”

“衣櫃裡放點樟木條防蟲。”

“陽台欄杆螺絲松了，明天我來修......”

“爸！”淩元菁哭笑不得地推他出門，“你當是在工地驗收呢？”

走廊盡頭傳來其他新生的嬉鬧聲。

淩峰遠站在樓梯口，看着女兒在晨光中發光的側臉，突然從西裝内袋掏出個絲絨盒子。

“本來想等你畢業再給，”他打開盒蓋，裡面是把古董黃銅鑰匙，“你奶奶留下的，說是給淩家第一位女大學生。”

鑰匙齒痕上斑駁的銅綠，讓淩元菁想起夢裡那座雪山上的老松樹。

校門口分别時，蘇韻往女兒口袋裡塞了袋剝好的核桃仁：“你寫小說費腦子。”

淩峰遠忽然伸手揉了揉女兒頭發，這是他第一次做這個動作：“受委屈就回家，爸給你撐腰。”

直到SUV消失在拐角，淩元菁才發現鑰匙盒底部有張泛黃的字條：

“給元元：

這把鑰匙能打開淩家老宅的閣樓，

那裡藏着所有你想知道的故事。”

雨頃刻間停了，一隻藍蝴蝶掠過她手中的鑰匙，翅膀在陽光下泛起金屬般的光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