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眯起雙眼,一呼一吸就察覺到了自身的傷勢,肋骨斷了三根,右手骨折,一根鋼管直插左大腿,右小腿骨折,腦袋暈乎乎的,不是腦震蕩就是腦出血。
搖搖晃晃間,他遲鈍地發現自己似乎正在被人拖行着,他仰頭,卻隻能看到一塊卡其色的衣角。
是誰?想做什麼?
礙于自己現如今的狀況,伊戈選擇再次閉眼,準備見機行事。
“呼……終于到了……”拉維力竭,直接跪在地上休息。
他轉頭看了看雙眼緊閉的男人,微弱的心跳還在,但他還是有點不放心。
拉維撐起手臂湊近,男人臉上全是血污,看不清具體的五官,但按面部輪廓來說還算不錯,他脫下手套,摸了摸男人的臉。
涼涼的,像一坨冰。
他将手指伸到男人鼻下,感受到微弱的氣流,松了一口氣。
耳邊的心跳稍微快了一點……
這是……醒了?
拉維眨了眨眼,低身将臉湊近了些,他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的人,在聽到越來越激烈的心跳後滿意地點了點頭。
活潑的心跳,不容易死。
他不打算拆穿,休息得差不多後,拉維起身解開了男人身上的麻繩。
少年長歎了一口氣。
白沙絲中學沒有後門,正門現不知道是什麼情況,隻能從醫務室後的紅磚牆上上下下。
拉維看着眯眼安詳的男人,用繩子套住他的腰,最後深吸了一口氣,拉緊繩子,一鼓作氣将人扯到了自己背後,他彎腰穩住核心,将麻繩挽了幾圈,把男人牢牢地綁在自己身上,随後踩上突出的磚塊,一步一步地攀了上去。
伊戈一米九左右,人高馬大,多少還是有些重量,拉維咬着嘴唇,顫顫巍巍地攀上了牆頭,上去容易,下來難,他抓着牆頭,重心不穩,背後的男人瘋狂往後仰,拉維根本撐不住,手指一松兩人就這樣摔了下去。
拉維忙活的時候,伊戈就将眼皮悄悄地掀起了一點,他看不清這人的正臉,隻能看到他微卷的亞麻金頭發搭在圍巾上一聳一聳。
察覺這人要做什麼的時候,伊戈皺了皺眉毛。
他會死……
果然不出伊戈所料,爬牆的時候,腿上的鋼管就蹭着紅磚牆,攀附着鋼管的血肉牽連神經,瘋狂給大腦輸送疼痛指令。
伊戈忍得冷汗直流,眼前一陣一陣地泛黑。
終于要下去的時候,拉維保持不住平衡,兩人雙雙跌落在雪地裡,伊戈被拉維背在身後,還成了人肉墊子。
拉維雖然是Omega,但有着斯拉夫人的血統,身量比克拉斯内共和國一般的Omega要高上不少,就算他骨架小,在這樣的身高下,體重自然也不算輕,這重量壓在曾經的伊戈身上算不了什麼,可今時不同往日,伊戈感到胸口一悶,眼前一黑,實打實暈死了過去……
左腿的鋼管在行動間移位,本來即将幹涸的血肉被重新撕裂,血液慢慢地溢了出來。
嗅嗅——
拉維聳動鼻尖,一股更加濃烈好聞的味道從男人身上散發而出。
好香啊,他情不自禁地舔了舔嘴唇。
拉維咽了咽口水,松開束縛住兩人的麻繩,拖着男人來到醫務室,将人放在了單人病床上,他拍了拍身上的雪塵,雖然看不到男人的臉色,但似乎這人的臉又白上了幾分。
接下來要幹嘛?
拉維一無所知,在他曾經的十八年時光中,沒有遇見這樣嚴重的情況,大腦瘋狂運轉,抓取曾經的記憶。
清潔傷口,上藥,包紮……
基礎的步驟。
他把爐子拿出來,将僅存的純淨水灌進燒水壺,随後拿起紙殼子将焰火扇得更旺。
燒水壺尖叫,熱水出爐,拉維拿起毛巾擦拭着男人的臉,污垢隐去,一張冷峻的面容出現在了拉維面前。
男人是東方人,一雙濃密劍眉,雙眼緊閉看不出來是什麼形狀,但想來也是熠熠生輝目露寒光,鼻梁挺拔,竟然跟拉維這個混血差不多,嘴唇有些薄,但形狀清晰好看。
一道傷疤從右眼劈下,直到下巴,疤痕又長又猙獰,給這幅好看的皮相增添了幾分血性。
熟悉的臉,海蝸牛小隊的成員——伊戈。
他怎麼會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