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流,你想試着演戲嗎?”
魏時有站在洗手池邊洗碗,在此之前,她們度過和平的一頓飯的時間,她小心翼翼地按捺着心跳,在這一刻才提出這個問題。
也可能是因為姜流今晚的心情很好,讓她有錯覺可以跨過以往的邊界,魏時有放下盤子悄悄地看客廳裡坐在沙發上的人。
即使這個距離,隔着置物架她根本看不清什麼。沒等到回複,魏時有的心緊了一下,一半想說服對方一半想讓自己放棄,她擦幹手往客廳走:“雖然是小成本的電影,但是我看過劇本了,我覺得這個角色也很合适你……”
“是這本嗎?”
姜流上個月心血來潮地把發色換成了白金色,在燈光下亮得紮眼,她手裡捏着白色的劇本,上面有魏時有做的熒光筆痕迹,時間長了邊緣甚至有卷角。
“是。”
魏時有很敏銳地從姜流的聲音裡判斷出她的情緒,也猜測到了結果,她伸手去接那本劇本:“沒事,你當我沒說過吧……”
但姜流動作更快,那本劇本被扔到茶幾上,很輕的一聲像敲在她臉上。魏時有在心裡歎一口氣,走過去想拿走它,姜流忽然伸手按住那本劇本:“他們給你開出的片酬是多少?”
“一千萬。”
魏時有垂下眼簾,她不後悔自己問出那句話,對這場鬧劇的開端和進程都摸索得很清晰,像重複跳進一個陷阱的兔子。
隻是總要試一下,她總懷有一點不應該有的天真。
“你覺得我隻值一千萬嗎?幾個月的拍攝時間?我的身價隻有一千萬嗎?”
姜流擡着下巴,卸妝之後五官也沒有變得柔和太多,粉絲總說她有一張高級臉,線條流利,眉眼間有厭世的戾氣。愛的時候愛這點甯為玉碎的傲氣,恨的時候恨她心比天高。像貓,當初魏時有在貓舍裡挑中小乖就是因為它像姜流一樣,長得并不溫順,快把“愚蠢凡人都配不上我”刻在腦門了,但是卻主動地來蹭她的手。
“不是這個意思……我隻是覺得劇本寫得很好,角色形象也很合适,所以給你推薦。”
“你現在是要對我的工作指手畫腳了嗎?”
姜流像被她踩到尾巴,猛地跳起來,她太激動了,茶幾上的玻璃杯被她的衣角刮落地,伴随着清脆的響聲碎了一地,飛濺起來。
這種場景讓魏時有深吸了一口氣,但姜流比她更激動,脆弱的劇本在手裡幾經蹂/躏,最後被扔到角落裡。
“你是什麼意思?魏時有!”
她坐在沙發裡深吸一口氣,内心翻湧出各種情緒,最後還是沒壓抑住:“我們本來就隻是為了營業在一起的情侶,你做這些事是什麼意思?”
被她的矛頭對準的人卻保持着沉默,姜流的火氣依然壓不下來,她開口說話時面孔美麗程度和語言惡毒程度成正比:“你以為你算什麼東西?我連陳平安的話都不一定聽,你以為的好劇本又有什麼資格出現在我眼前?我難道隻值一千萬嗎?我沒有能力嗎?你配對我指手畫腳嗎?”
陳平安是姜流的經紀人,戴着金絲邊眼鏡,像是電影裡的斯文敗類,不一定能夠治住姜流,但确實能治住魏時有。魏時有能毫不費力地回憶起對方拿着營業合同擺在她面前時彬彬有禮的态度和微笑,也知道對方其實看不起她,覺得她借姜流做跳闆再度翻紅。
也不算假話的。
小時候出演過電影《拐賣》裡被拐賣的小孩,魏時有靠那個角色一炮而紅,起初還有偶像劇裡的客串角色,嬌妻帶球跑裡的球可演,但到青春期就慢慢失去關注了。度過平淡的高中大學,畢業後簽約公司,不被看好地被塞到沒人想要的戀綜裡,然後碰到姜流。
“你以為我們真的在戀愛嗎?是為了迎合大衆演戲,你是好演員,我不是!我不可能在這種事情上面讓步,也不可能去做跨界演員,難道我不合适做/愛豆嗎?”
“你比較适合做演員。”
魏時有露出一個笑容,她說的是真心話,也努力在這場鬧劇裡不顯得太弱勢:“當初在節目上,比我演得好。”
在她看來,那個戀綜算姜流的逆鱗之一,如果不是當初爆出黑料聲名狼藉,也不至于被公司放棄,下放到節目裡賣姬。在接觸之前,魏時有以為對方真的會是脾氣惡劣的愛豆。但在攝像機打開之前,姜流就溜到她的休息室和她打過招呼,在門縫邊望着她的眼睛好圓好亮,所以她沒能拒絕。
“你是什麼意思?”
姜流好像真的生氣了,從沙發上起來幾步走到她面前抓住她手腕,逼着她對視:“你覺得我演技好所以給我推薦這個劇本是嗎?難道當初——”
“松手。”
打斷鬧劇的是電話鈴聲,姜流松開她的手往沙發邊走,接電話時話語裡還有壓不住的火氣:“你好,我是姜流。”
“知道了,現在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