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梨子和魏時有帶着小孩去了醫院，姜流和豆豆待在家裡，正好餃子煮好了，原本她喜歡的三鮮餃子一口咬下去卻沒有鮮甜的味道，肉餡不再像魚一樣在她舌尖跳舞。

另一個姐姐和她一起坐在飯桌旁邊，即使看出她的失神也沒點破，豆豆失手把碗打碎，餃子已經吃完，沾了醬油的湯淌到地上像渾濁的河流。

“我來打掃，你小心一點别弄傷自己了。”

姜流姐姐朝她走過來，但豆豆還是下意識地去拾地上的碎片，柔嫩的手指輕而易舉被劃破，血珠滾出來。姐姐吸了一口氣，去給她找創口貼了。豆豆坐在沙發上，思索這一刻的魏姐姐在幹什麼，有沒有想到她。

*

“草莓是涼性的，沒事不要給孩子吃太多，下次注意就好了。”

打完針，綿綿很快就不吐了，倒在林梨子身上神情恹恹的，平時活蹦亂跳的小孩變成這樣也讓人心疼。

林梨子摸她腦袋，綿綿困得眼睛睜不開，小孩根本不在乎鏡頭，抱着大人的胳膊直接在出租車上睡着了。

回到家齊姣面對小孩也生出心虛，把她留在家裡又恰好生病，倒了熱水把藥的說明一字不落看完才能消解罪惡感。

“豆豆睡了嗎？”

醫院夜裡隻剩急診，無論擦傷破皮還是頭破血流隻能按時等待，來回一趟天已經黑得變成墨。

魏時有蹑手蹑腳地走進房間，豆豆托着臉在看書，念到一半整張臉就砸到桌子上了。

“這麼困怎麼不到床上去睡？”

豆豆努力地瞪着眼睛:“準備睡了。”她伸出貼着創可貼的手指:“我不小心把碗摔了……”說到一半她的手指瑟縮回去，而魏時有已經走到她面前來擁抱她:“下次一定要小心啊。”

不能說是不愚蠢的。人長大就應當知道孩子并非想象中的天真，他們小小的世界裡也一樣運轉，隻是因為不能适應大人的規則做出荒誕可笑的舉動來。

但魏時有能夠讀懂。

她彎腰去抱小孩，豆豆隻要被她抱起來就忍不住要笑，小孩實在是這個世界無法摸透的寶物。

“我會小心的。”

豆豆大概不明白自己被看穿，抱了一會才讓自己被交回姜流手裡，等待着一起休息。魏時有很快地洗完澡，豆豆已經在床上熟睡了，姜流還坐在半盞台燈旁邊，燈光讓她半邊臉融化般溫柔起來。

“你一直很喜歡小孩子。”

姜流沒撒謊，她們走在一起時隻有有小女孩路過對方的視線就會降落，魏時有也毫不掩飾她對小女孩的喜愛。

“因為很可愛。”

即使靠得近，她也像抓不住的風，姜流這一刻也覺得後悔。她們戀愛分手都有過去人生留下來的烙印，她在等待魏時有的愛的垂憐的時候，一刻比一刻更加明白對方的心酸。

在她們戀愛時，魏時有也這樣一刻一刻地等待着她的愛，她們的角色荒誕地調轉過來。

“你會想要領養小孩嗎？”

魏時有更快地拒絕了:“我根本沒辦法負擔養大小孩的責任，也不知道要怎麼對待她才能真的讓她覺得幸福。”

“睡覺吧。”

魏時有打斷她，兩個人爬上床一人一邊把豆豆圍起來，熄燈之後心卻跳得更猛了。她和姜流是沒法體會這樣的生活，隻有在節目裡才能短暫地感受。

小孩确實是婚姻的維系，把兩個沒有感情的人牢牢捆在家庭裡。她和姜流是曾經靠得太近了，退開來也茫然失措，再靠近又像是重蹈覆轍。

天亮起來的時候，豆豆做任何事都高高地豎起手指，向大家炫耀她的傷疤。好像這樣就能理所當然地寄生在魏時有懷裡。

第二天出發去動物園，姜流給豆豆梳辮子，豆豆照着鏡子害羞起來，她細軟的頭發紮起來隻有一小把，紮完之後再揪一揪。

“我要想穿裙子！我有一條綠色的裙子！”

豆豆跳起來，她覺得自己現在和綿綿一樣，能夠坦率地表達自己的需求。魏時有從書包裡找出她的那條綠色的裙子，沒有什麼版型的寬大裙子，隻是上面一層層地繡着綠色的花和綠色的葉子。

“這是我最喜歡的裙子！”

她伸出雙手想要姐姐給她穿上，但在拉鍊時卡住了，魏時有想起來有個蠟燭磨拉鍊的辦法，但挨個房間問過去也沒人有蠟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