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解宬做了一小份糖醋排骨,配上青菜,外加番茄雞蛋湯。學校的青菜炒得太死,他基本上沒怎麼點過。趁着這兩天在家裡,解宬決定還是多吃點青菜。
後天返校,老師肯定會先評講試卷。吃完飯後,解宬開始整理各科試卷和草稿紙。
他不太習慣在試卷上打草稿,密密麻麻的一片,不僅容易遮住題目,而且也不方便做筆記。解宬喜歡在草稿紙上标好題序,把解題步驟清楚地羅列出來。這樣在檢查的時候,如果答案和第一次做的不一樣,他可以對比解題過程,看到底是哪裡出了錯。
最初,他也是“在草稿上又打草稿”選手。有好幾次,連解宬自己都看不清他寫的是什麼,丢了好些分。因此,他決定痛改前非。
這種整齊地打草稿的方法,解宬也是在初二慢慢練出來的,花了不少功夫。剛起步時,他經常寫着寫着,又開始走淩亂的畫風。
解宬由衷感歎:人想要改變自身,真的很難。初期,是最難熬、最痛苦的一段時光。
他翻到物理卷子的時候,發現第二面被人貼了張便利貼,上面有隻張牙舞爪的恐龍,旁邊是一個Q版的屠龍勇士。
“消滅大怪獸,沖鴨~”
看這字迹,應該是林翊飏執筆。不知什麼原因,原本的破折号被硬生生改成波浪線。
至于這畫,肯定出自唐沁之手。他認識的人裡面,畫畫好看的,隻有唐沁。
這兩個人什麼時候貼上去的,他竟然都沒發現。
解宬的嘴角難掩笑意。他将便利貼塗上膠水,在日記本上選了個好位置後,把這幅小漫畫貼了上去。
反反複複摁了許多下,他思忖一會兒,拿起支綠色的秀麗筆。
“1月21日,天氣:陰。幸能相識,一切皆安。”
暖意從心髒蔓延至全身。解宬哈出幾口熱氣,搓搓手。有時候,他覺得自己是倒黴蛋的代名詞。但現在,他覺得自己無比幸運。
玻璃杯盛着柚子茶,氤氲的熱氣缭繞。有束光穿透杯子,在便利貼上繪出五彩。
休整兩天之後,再次回到學校,解宬覺得自己神清氣爽。
利用這難得的休息時間,他完成了計劃表上的待辦事項。盡管都是些瑣碎小事,卻能給人一種極大的滿足感。
他很享受這種感覺,把空閑的時間一點點塞滿,看起來忙碌,實際上很惬意。因為做的是自己喜歡的事,所以不覺得疲憊。
今晚的月色也很好。
“怎麼樣,好玩嗎?可惜那天我有事,不然早就和你們一起去逛了。”
許周湊到解宬跟前,表示頗為遺憾。
陳彥鈞搭腔:“我也是。那天下午放學,我們一家就回老家吃酒,呆到昨天才回來。不過,解宬你去逛集市,我還挺意外的。”
他把一條腿随意搭在許周腿上,對方的腿往下一沉,陳彥鈞的腿就順着滑下來。
“我去,許周你要謀殺啊,痛痛痛!”
解宬的桌子被陳彥鈞踢歪。前者習以為常,面無表情地把桌子擺好。後者痛苦地揉着腿,進行控訴。
許周扶扶眼鏡,故作不解:“我沒做什麼啊?”
陳彥鈞還想說話,許周沒搭理他,轉而問解宬:“根據小道消息,放寒假之前就要填文理分科意願表了。你想好報文科還是理科沒?”
解宬把身子靠在椅背上,陷入沉思。陳彥鈞和許周又扭作一團,誰也不肯讓誰。
“等這次成績下來再說吧。”他回道。
聞言,掐架的兩人都停下動作,看向解宬。
“也是,有依據更靠譜些。”許周回應。他還想說話,被陳彥鈞無情打斷:“行行行,快回班吧,上晚自習了。”
許周白他一眼:“就你知道。”
盯着對方走出教室,陳彥鈞擡手扣好被扒開的衣領,撫平衣服的褶皺。解宬看得啧啧稱奇:“你倆這是什麼深仇大恨?”
陳彥鈞滿臉驕傲:“這是男人之間的戰鬥。”
“叮鈴鈴——”
預備鈴打響,學生們慢慢停止交談。老師們陸續走進各班教室,開始準備上課。
第一節晚自習是解宬最不想面對的物理。
物理老師站在講台上,慢條斯理地展開卷子,拿起一旁的水杯。杯子裡泡着茶葉。他悠悠吹氣,“吸溜”一下,輕輕嘬口茶水,把杯蓋擰回去。
“同學們啊,先不要着急聽答案,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我先跟大家打個預防針,這次的考試有點難度,很多同學算出來答案之後,不敢動手選,這就很考驗大家的心态了。”
“但是不要緊,這隻是一次普通的考試而已。所以,大家放平心态。”
底下衆人開始小聲讨論。聽完這話,有人心頭湧上完蛋的不妙直覺。
解宬聽見後桌的男生在祈禱,他自己也緊張得要命。天氣很冷,掌心卻冒出汗來。
呼——
他在心裡長舒一口氣,下意識地開始摳指甲。
老師笑眯眯地攤開試卷,清清嗓子:“大家都把試卷找出來了吧?那我開始念答案喽。第一題……選B。”
“嗯?”
有人拖長聲音,發出不可置信的疑問。解宬看見陳彥鈞的脖子猛地往前一伸,旋即又縮回來。
看這架勢,應該錯了。
解宬不由得惋惜起來。有時候,做錯第一道選擇題,比做不出最後一題還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