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喲，錯的人不少嘞？看來這次的卷子确實正中靶心。”物理老師有點吃驚。

其實第一題不難，雖然解題步驟繞了些，但是考查的知識點很基礎。關鍵在于細心，不然就容易掉入題幹的陷阱。

陳彥鈞顯然就是掉進陷阱的倒黴蛋之一。有時候，絆倒一個人的，往往是這些細微事。

這學期的努力還算得上小有成效。對完答案後，解宬久違地給自己估分。如果不出意外，他應該能拿95分。

比預期高出不少，不枉他在物理上投入大量精力。天天在第三節晚自習看物理，他都快脫敏了。

大概自己真的沒有學物理的天賦。解宬扶額苦笑。

精彩刺激的對答案環節還在如火如荼地進行中。

“聽物理老師說，不少人拜倒在第一題的石榴裙下。那我們來看看，誰會被古詩詞默寫的流彈擊中呢？”

天剛蒙蒙亮，不少人還沉浸在溫暖舒适的氛圍中，眼神迷離，昏昏欲睡。此話一出，衆人乍驚，忐忑地等待審判到來。

付婉钰在教學上向來雷厲風行。她直接把标準答案投屏，随後走下講台，在教室裡踱步。

有人開始咬筆頭，有人寫字的手逐漸僵硬。

付婉钰把學生的反應看在眼裡，皮笑肉不笑。“默寫題錯了的，按老規矩辦事，大家都懂。”

被流彈擊中的幸運兒根本不敢吱聲。

解宬在心裡歎氣。已知三科答案，有待其他幾科發力。

這次考試，市裡統一出題閱卷，所有答題卡被收到教育局，信息錄入完畢後再返送到各個學校。試卷評講完第二天，付婉钰拿到了12班的成績表。

由莫主任提議，年級組決定放學生們下午最後一節課去自由活動。唯一的要求是：不能打擾其他年級上課。

其實隻有一樓四個班的學生在校而已，掀不起多大風浪。

這是專屬于高一補課學生的冬日暖心禮包。教室外寒風刺骨，可誰也不想錯過這難得的機會，紛紛掏出防寒武器，跑出教室開始瘋玩。

于是，學校裡多了支身穿校服、面帶口罩的“遊校分隊”。

解宬本人也想為隊伍的發展壯大做貢獻，奈何他被困在辦公室，無法抽身。誰能想到，一次簡單的抱作業行程，演變成如今态勢。

他站在付婉钰旁邊，不敢說話。

兩個人就這樣沉默。最後，千言萬語彙成付婉钰的一句“有進步，保持狀态”。

解宬沒敢直接看自己的成績。他一直眼神遊離，偶然間瞄到前幾名的名字。

第一名……林翊飏。

其實一點也不讓人意外。這幾次月考，林翊飏都在班級前五的位置浮動。

語文113……物理108？

哈哈。解宬在心裡苦笑。

他順着往下找，看到自己兩位數的物理成績，心裡還是滿足的。

人貴有自知之明。雖然羨慕，但還是不拿别人的成績内耗自己為好。

“你回教室之後順便通知大家，想分析成績的可以來辦公室了，免得之後又紮堆。”

教室後面的黑闆下方，貼着每次考試的成績單。學生們能清楚地看到自己的成績波動。

把成績單貼好後，解宬去講台那邊寫通知。前前後後有好幾批人進出教室，不過每輪留下來的都隻有零星幾個。

整整四十分鐘，林翊飏一直在座位上埋頭苦幹，坐得穩穩當當，完全不被外界幹擾。

夕日漸沉，餘晖灑進教室，在這方四角天地遊移，慢慢攀附上林翊飏，将他大半個身子籠罩。

這麼寫，也不嫌眼睛會不舒服。

解宬微微側身，悄悄觀察對方。

返校當晚，大家都吵着要換座位。雖然這次隻補一周課，換座位不如說是徒增麻煩，但大家一反常态，神色堅定，臉上寫滿了“我要換座位”幾個字。

很不幸，隻有零星幾人持反對立場，解宬同學就是其中一員。

他甯願留在原地，也不想搬這些書。

在排山倒海的歡呼聲中，解宬靜靜收拾東西。陳彥鈞笑得嘴角都快咧到耳朵，走過去用力拍拍好友的肩：“開心點嘛。一個多月，差點在原地生根發芽，終于可以換位置了。”

人類的悲歡并不相通。解宬隻覺得心和肩同樣沉重。

就這樣，他換到了最後一排，林翊飏則坐在第一排。

自己不是對别人的事好奇的性子。不過，解宬挺想知道林翊飏在寫什麼。這人換了好幾張紙，寫得密匝匝的，還這麼專注。

抓住擦黑闆的大好時機，他轉頭偷偷瞄林翊飏，不料被抓個正着。解宬一個激靈，右手下意識地用力。

隻聽黑闆擦發出尖銳的摩擦聲，旋即砸在他的腳上，為白色的闆鞋塗鴉。

解宬轉身，抿嘴蹲下去，太陽穴發脹。

好尴尬。

他怎麼總幹些蠢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