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鳥走後,李一銘收拾好醫藥箱,躺倒在床上。他眼睛已經大好,平時也不需要再戴墨鏡遮擋光 ,此刻他直愣愣的盯着天花闆上那頂吊燈,腦子像鏽住了一樣,卡在一個點上,怎麼都轉不過來。
看久了,燈晃得人眼疼。
李一銘歎口氣,手背蓋住半張臉。
他不知道顧榷為什麼會那麼生氣,明明自己既沒叛變也沒做什麼壞事,甚至還幫了他。要說瞞了他什麼,也就是沒把自己爹是誰告訴他。想到自己那個倒黴爹,李一銘臉色更沉了下來。
以為早已離世的家人突然以一種不可抗拒的方式出現,李一銘都不知道自己該以一個什麼樣的心情接受這件事情。
欣喜?氣憤?不解?甚至于厭惡?
李一銘煩得從床上坐起,抹了把臉,拿出手機,打開他和顧榷的聊天框。
那是他剛和顧榷一起住的時候加的,後來因為兩人一直在一起,也就從來沒用過,空空蕩蕩的,隻有李一銘發的一個Hi的小狗拿花表情包。
李一銘眉頭鎖着,手指在鍵盤上輸了又删,删了又輸。打了足有十分鐘,一條都沒發出去。
李一銘一手拿着手機,另一隻手的手指曲着,被自己無意識啃咬,他微仰頭,嘴撇向一邊,腦子裡天人交戰。
說什麼呢,說什麼呢,直接問您睡了沒?不不不,說您肚子還疼嗎?算了,感覺有點奇怪。但好像也不奇怪!算了算了,說您現在需要什麼?嘶——
手指一陣刺痛,李一銘把手從自己牙裡救了出來,他剛剛咬到了顧榷咬出的傷口,現在那處腫脹着,又青又紫,存在感極強,倒是也好看。
李一銘盯了會兒那傷口,然後舔了上去。
突然一條消息蹦了出來,李一銘一驚,差點把手機扔出去,他兩隻手緊緊捏着手機,指節因為過于用力而泛白。那是顧榷的消息,簡潔明了,卻讓李一銘興奮的快要爆炸。
老大:過來。
李一銘一邊沖向顧榷房間,一邊飛速打字:收到收到!來了!【小狗拿花】
顧榷躺在床上,看着那個表情包,表情不變,随後将手機鎖屏。
“咚咚咚——”
“進來。”
李一銘進門,他其實剛到門口就開始熄火,内心七上八下,現在進門也是猶猶豫豫,怕顧榷看到自己又氣得肚子疼。
顧榷看着李一銘低頭畏畏縮縮的樣,無語說:“快點。”
“啊。”李一銘哦了幾聲,邁大步站到顧榷床尾,然後手擰在身前,頭仍是低着。
顧榷被他這樣弄得又無語又好笑,随手抄起一個枕頭朝李一銘打去。
枕頭很軟,打在臉上又麻又癢,帶來的風裡還有顧榷特有的清爽又甜膩的味道。李一銘被這枕頭砸得一怔,枕頭即将從他臉上掉下來的一刻,他用手按住,不留痕迹的狠吸一口,然後拿下來。
“老大。”李一銘感覺自己有點缺氧,整個人暈暈乎乎,隻想化成水攤在顧榷身上。
顧榷:“站這麼遠幹什麼。”
李一銘抿了下唇,朝顧榷走去,走到床邊,他自己跪下,仰頭看着顧榷。
顧榷轉向他,說:“你有什麼想解釋的嗎。”
李一銘手背在身後,摳着。他垂眼不語,顧榷也沒催他,輕飄飄看了眼他自虐的手,然後将視線收回,說:“你是不是覺得自己沒錯。”
李一銘震驚,磕磕巴巴說:“沒,我,我有錯——”
“我希望你能親口告訴我,”顧榷調整了下姿勢,繼續說,“不然我沒辦法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