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見李一銘哭得差不多了，顧榷把人放到旁邊，李一銘本來眼睛就不怎麼大，現在更是腫的隻剩一條縫，眼睛鼻頭臉頰下巴都透着紅，顧榷不禁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李一銘自覺有些尴尬，他胡亂用手抹了把臉，鼻音有些重的說：“我去洗臉。”

顧榷懶懶點點頭，李一銘翻身下床，趿拉着拖鞋走到衛生間。

水聲嘩嘩響起，李一銘捧起一掬水朝自己臉上潑去，晶瑩水珠劈頭蓋臉砸在棱角分明的面龐上，發梢瞬間洇出深色水痕。李一銘擡頭，從鏡子裡和自己對視。水順着下颌線流進領口，李一銘撐着盥洗池台面，一雙眼睛沉得像蓋上一層霧，又在顧榷推門而進的瞬間恢複清明。

“怎麼了老大。”

顧榷将他從上到下掃了一眼，說：“你洗個臉怎麼這麼慢。”

“我嗎，”李一銘抽了張洗臉巾把臉上的水擦幹，丢到垃圾桶後向顧榷走去，在面前站定後，李一銘說，“老大您去睡吧，我回房了，晚上有事叫我。”

顧榷沒說話，腰有些酸，他給自己揉了揉，李一銘看到，很自然的将手放到他腰上，揉着給人送到床上。

“老大我走了。”李一銘說。

顧榷現在一聽到李一銘說他要走就煩，他不耐的将自己旁邊的被子掀開，面無表情說：“上來。”

李一銘猛地一怔，他有些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嗫嚅半天最後說了個尾音上揚的“啊？”。

顧榷眉心微蹙，又說了一句：“上來。”

“老大，沒事的，我——”

顧榷沒想到李一銘這麼沒眼力見，他嘴角抽動，又是一個枕頭迎面砸上。

“李一銘，你最好别讓我說第三次。”

李一銘接住從臉上滑落的枕頭，确定顧榷是真要和自己睡，他還是難以相信似的撸了把頭發，似乎下了好大決心，最後咬牙大義凜然道：

“好。”

然後同手同腳的上了偷摸爬了好幾次的床。

顧榷完全不能理解。他頗有些嫌棄的轉過身，背對着李一銘，眼睛閉上命令道：“關燈。”

“哦。”李一銘爬起來關上燈，房間陷入一片黑暗，他摸索到床邊，把拖鞋規規矩矩的脫來放在一邊，随後小心翼翼的挪上床，睡在一個小邊邊。

很快，顧榷的呼吸聲在黑暗中逐漸平穩，李一銘知道他睡着了，也不敢再發出聲音，就這麼保持着一個姿勢，睡也睡不着，一雙眼睛閉閉睜睜了百十來次，終于在不知道過了多久後有了些微困意。剛要睡過去就聽見旁邊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