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勾起唇角,彎腰低頭,拿臉去蹭小狼的毛腦袋。
還有這種操作?
小狼懵了一下,見着湊得越來越近的高挺鼻梁,下意識“啊嗚”一口。
龍華被咬了一口,輕輕的一口,皮都沒有破。
他還如願以償地蹭到了毛毛,柔軟柔順的,帶着冰雪的氣息。
“哈哈哈,不愧是阿咬啊,連牙齒都嫩嫩的!”揉揉鼻尖上的濕潤,龍華自來到這裡後,第一次笑出了聲,心頭也微微一松。
既來之則安之,能這麼快就在大雪山裡遇到一人一狼,也是運氣不錯了。
總比一人在雪山深處跋涉,饑寒交迫來得好。
而且其中一人還是自己的前世。
十世善人的前世,人品有保障。
總比人生地不熟的,遇到的第一個人還是個心懷叵測的惡人來得好。
龍華的心态一下子就穩了。
青山杳頂着一頭淩亂的毛,内心格外無力。他是腳下這座九寂山的山靈,因為某些原因,隻能依附到一隻早夭的小狼崽身上,化形現世。
受九寂山内禁靈陣法的影響,目前恢複不了人形,隻能維持一副狼崽子的模樣。而當他維持小狼崽模樣的時候,他或多或少會受小狼崽本身的習性影響。
比如思維變得簡單,比如容易靠狼的本能行事,再比如,剛剛咬人那一下。
他無奈地低嗚一聲,就當彼此扯平了,他也不計較這人的毛手毛腳。
放開前爪,松開青年的雙手,青山杳往前走了幾步,走到被青年壓出來的人形雪坑裡。
龍華蹲在旁邊,視線跟着小狼移動,發現雪坑裡倒卧着一株小草——應該是被他落下來時壓折的,草莖斷了,綠色的汁水浸染了一小塊雪地。
小狼走到折斷的小草旁邊,用小巧的鼻頭蹭了蹭折斷的草莖,喉間發出弱不可聞嗷嗚聲。
龍華瞅着他幹巴巴的小背影,不知怎的,瞧出了點兒失落沮喪的味道。
怎麼了?
雲不知站在一旁,給他解釋:“九寂山生機寂絕,難得見到一抹綠色,阿杳很是愛惜,已在此地照料多日,沒想到……”
龍華:“……”沒想到今日被他給壓死了。
明白這一遭,再看情緒低落的小狼崽,他的良心不由被刺了一刀。
“對不起啊。”他不好意思地朝小狼崽伸出手去,然後手掌又被一爪子按在了地上。
“嗷。”小狼低下頭,又在他的手腕上輕輕咬了一下,好像這樣就算兩清了。
而後用爪子刨了刨雪,将小草掩埋起來,堆出一個雪包包,又低嗚一聲,仿佛在與小草道别。
靜默片刻,小狼崽垮下瘦弱的肩胛骨,沉默地走到一旁冰壁下,卧趴下來,閉上了眼睛——
又咬他了!
被幼崽本能驅使,又咬他了!
青山杳逐漸陷入自閉。
而雲不知還在為自閉的小狼崽解釋:“九寂山靈力封禁,他雖是妖族,能在此處動用些許能力,但剛才救你,還是耗費甚大,需要稍作調息。”
龍華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雲不知又問:“少年人,你是南大陸的人吧?”
龍華的腦子裡盤桓着靈力、妖族的字眼。
他之前就有所猜測,畢竟接住他的巨大毛絨絨,忽然出現又忽然消失,本就不同尋常。他是穿越過的人了,再接受起靈異神怪的設定來,也不是太難。
這時雲不知問起他的來曆,他不怎麼意外,從一開始他就在思索該怎麼編個身份來曆,想來想去都是失憶梗最妥帖了。
可不等他回答,雲不知就先猜測道:“是不是與我同樣,遭遇空間漩渦,被随機傳入此間?”
龍華:“???”
還有這種操作?
他一臉沉思:“我也是突然出現在雪山上的。或許是遇上了空間漩渦吧,我記不清具體情形了。”
雲不知點點頭:“應該是了。我觀小兄弟的精神氣,應當從未修煉過吧?乍一誤入空間漩渦,記憶混淆必不可免。”
他又看向龍華的手腕,剛才的手環就是在他眼皮子地下燃燒殆盡的。
“你的手環應當不是凡物,它在空間漩渦中護住了你,才使得你毫發無損。”他道。
龍華:“……”話都要被你說完了。
怎麼能這麼善解人意呢?
龍華感到極其舒适,不愧是十世善人的坯子,一下子就把他的來曆編得滴水不漏了。
以後他弄錯什麼,都可以是記憶混淆的鍋了。
“原來如此。”他擡手按了按額角,“我正奇怪,為何過往的記憶就像蒙了一層紗,怎樣都憶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