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朝身後的人看了眼,其中一個人走上前,把一個文件袋交到了葉湫池手裡。
葉湫池:“這是什麼?”
蘇銘:“打開看看就知道了。”
一張張照片,一份份交易單複印件在葉湫池手上快速翻過,蘇銘體貼的送上了解說:“你爸呢,把秦铮派人送去的原材料偷着轉賣了一部分,交易挺隐秘的,要不是我為了找你的麻煩去派人蹲點你爸,還真不一定能發現。”
葉湫池有些慌,手抖得厲害,他還是個學生,哪裡看得懂這些交易單寫的代表什麼意思,但蘇銘說得太笃定了,他隐隐感覺到了不安。
既然蘇銘說了是為了找他麻煩....
葉湫池深吸了一口氣,強裝着鎮定:“你想幹什麼?”
“就算你找到了這些也沒有用吧,合作不是和你,就算我爸偷了東西,那也是秦铮的東西,和你沒有關系。”
蘇銘:“别緊張,我是來幫你的。”
“你打了我一巴掌,我确實很生氣,上次是我先開口說了你的不是,也算我的錯,生意場上沒有永遠的敵人。”
他意味深長道:“也沒有永遠的朋友。”
“我本來想搭上秦铮,但上次鬧成那樣,很明顯已經不可能了,他看不上我,沒關系,他看得上你,而我能幫你。”
夏日的夜晚依舊燥熱,葉湫池後背覆着一層薄薄的汗,站在這裡,大腦已經快要接近空白,隻有不想在讨厭的人面前示弱的本能在讓他裝腔作勢的保持面上的冷靜:
“你已經說了,秦铮可以幫我,那我憑什麼需要你幫。”
“秦铮可以幫我。”
蘇銘嗤笑一聲,“你以為秦铮是什麼好人?”
“他會勸你放棄你爸,毫不猶豫的,為了杜絕所有後患,他會借此,把你爸送進監獄裡去,你爸經受的那些金額,足夠他一輩子在牢裡待到死。”
“他是商人,就算喜歡你,也不可能去補貼一個無底洞。”
他朝着葉湫池伸出手:“你是要親手把你爸送進監獄,一輩子出不來,還是和我合作?”
“選擇權在你手上。”
葉湫池捏着那一疊照片,攥得死緊,照片不堪重負滋生出道道褶皺,另一隻手緩慢的伸出,搭上了蘇銘的手。
蘇銘笑容多了一份真切,“這裡不是一個談話的好地方,我們換個地方談,如何?”
......
晚上十一點,秦遲的手機瘋狂響動,他身上全是熱汗,伸手拿起電話的手纏着繃帶,繃帶染血,電話對面是一道帶着哭腔的聲音,“你在哪?”
“我在你家門口,敲門你怎麼不在?”
“秦铮,你在哪?”
秦遲:“我馬上過來。”
葉湫池顧不上追問秦铮那邊為什麼那麼多人在尖叫,對着手機說話的聲音帶着些許哀求,“那你快點過來。”
秦遲匆匆往葉湫池去過一次的房子趕,沉着臉,眉眼銳利陰冷,單手握着方向盤,用牙咬開手上綁帶的結。
繃帶被扔在車裡,人腳步不停的沖上了樓。
葉湫池就蹲在門口,聽到腳步聲後擡起頭,沒哭,眼眶很紅,雙手抱着膝蓋,模樣可憐。
“怎麼了寶寶。”
秦遲伸手去拉他,後者搖着頭,秦遲用指紋開了門,幹脆把葉湫池端着抱了起來,大步走向沙發,把人放在了沙發上。
他坐在葉湫池旁邊,怕驚擾了葉湫池,聲音放得很低,“怎麼了?哭什麼。”
身旁的人手撐着沙發往他懷裡鑽,秦遲一怔,懷裡就被溫熱的身軀占據,貼得很緊,充滿依賴。
細小哽咽的聲音從懷裡響起,可憐的,不知所措的,尋求他的庇護,“我爸爸賭博,欠了好多錢,蘇銘找到我,說是可以幫我還錢,但要我幫他一個忙。”
秦遲慢慢伸手把人更深的往懷裡抱,溫柔的哄:“這點事,哭什麼,用不着他,我幫老婆還好不好。”
葉湫池從他懷裡擡起頭,漂亮的眸子好似水洗過,可憐可愛,“真的嗎?”
“蘇銘說,我爸偷了你的材料,有可能會坐牢。”
秦遲:“我不追究就沒事,不怕的老婆。”
“是被他吓到了嗎,好可憐啊老婆。”
隻是被蘇銘吓一吓,就會這麼乖的鑽進他的懷裡,像慌不擇路的兔子。
秦遲喉結滾動,壓抑着升騰的欲|望,微微低頭,在葉湫池頸間蹭過,似吻非吻,像安慰,又像癡迷的渴望,“不怕哦老婆,有我呢。”
懷裡的人輕微抖了抖,沒躲,反而更深的往他身上貼,隻是被吓一吓,就這麼乖......
好可憐。
好可憐好可憐好可憐好可憐好可憐好可憐好可憐好可憐好可憐好可憐好可憐好可憐好可憐好可憐好可憐好可憐好可憐好可憐好可憐好可憐好可憐好可憐好可憐好可憐好可憐好可憐好可憐好可憐好可憐好可憐。
[你不應該答應幫他還錢。]
秦铮突然開口,不到十二點,還沒到他該“沉睡”的時間,他尚且能提醒秦遲。
[還了一次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不如讓催收的上門,讓葉湫池認識到這件事的後果,然後放棄他爸。]
[能到欠很大一筆錢的地步,一般已經沒救了,葉湫池還算聰明,知道直接來找我,而不是蠢到和蘇銘合作。]
[現在放棄才是最好的選擇。]
秦遲沒有理,而是問向葉湫池:“大概欠了多少錢,寶寶知道嗎?”
葉湫池咬了下唇,“不清楚,大概一百萬。”
既然偷賣一點材料就能還,那應該就是一百萬之内了吧。
秦遲抱着人,下巴在葉湫池頭頂輕微蹭過,沒被葉湫池看到的地方,眸色陰郁:“才一百萬啊,用不着哭,可以還上的。”
葉湫池幾乎是坐在秦遲身上,夏天裡,這樣緊緊抱在一起很熱,卻又奇怪的給了葉湫池幾分安全感。
他故意在示弱,沒想到效果這麼好,心裡終于對其他人說的,秦铮很在意他有了隐約的感覺。
隻是...才這個字聽上去怪怪的。
他想擡頭看一眼秦铮,又被抱得很緊,稍微動了動之後就作罷,大概是一百萬對秦铮來說不多,所以随口說的才吧。
他心底多少有些感激,慶幸自己還是來找秦铮坦白了一半,還好,秦铮沒有那麼不近人情。
真正的秦铮在沉默後開口:[隻是一百萬的話可以幫着還了,再想個辦法,把他爸關起來一段時間,能戒賭瘾就好,戒不了讓葉湫池被催債的逼幾次,吃到教訓就不會想着他爸了。]
[快要十二點了,我睡了。]
[什麼可以答應什麼不能答應你心裡應該有數。]
指針無聲滾動,夜幕徹底降臨,秦遲在心底低低的笑了起來,聲音如墨水般濃稠:
[為什麼要關?]
[哥,你說,金額龐大到老婆恐懼,不得不去躲債的時候,老婆會願意住進我買的别墅裡嗎?]
[其他人都找不到老婆,老婆隻能依賴我,黏着我。]
身體裡的另一個人“沉睡”着,秦遲也沒準備得到回答。
他抱着葉湫池,目光溫柔又陰冷,[我不會讓老婆受委屈的。]
他還是裝不下去了,老婆會原諒他的對嗎,畢竟,他一直沒有犯錯,會一直幫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