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纾家的阿姨複工了,這意味着學校也要開學了。
大四其實已經沒有專業課了,謝纾的畢業論文也早就在導師那兒通過,隻等答辯。所以謝纾目前挺輕松的,于是她想悄摸摸給季桐一個驚喜。
這一天,又是季桐在劇組吃糠咽菜的一天,可是正當她滿臉菜色從陳希手裡接過工作餐時,謝纾帶着她精心準備的營養餐毫無征兆地出現在她面前。
“姐姐,你有沒有想我呀?”謝纾歪着頭,微笑着,逆着光,站在季桐面前。金色的陽光灑在她的頭頂上,映得她整個人好像被鍍上了一層柔和的金邊,像個天使一樣耀眼。
可是還沒等季桐做出任何反應,旁邊的陳希就一把抱住謝纾,嘴裡嗷嗷叫着:“嗚嗚嗚,謝纾你太好了,我跟老闆終于不用吃難吃的工作餐了!”
謝纾艱難地将自己從陳希的熊抱中抽離出來,将營養餐塞到陳希的手中,又去旁邊搬來一張小桌子,将飯盒一個一個擺在桌上,這才看向季桐。
季桐早就将劇組的工作餐擺到一邊,搬着小椅子在桌子旁邊坐好,托着腮,眼巴巴地看着忙碌的謝纾,臉上滿是幸福和期待。
旁邊的陳希又暗暗咋舌,這眼神……跟她二嬸看她二叔一模一樣!她不敢深想,隻能将之歸結于一個吃貨看廚師以及美味大餐的眼神。
“你今天不上課嗎?”季桐突然想起今天并不是周末,她擔心謝纾會為了探班而逃課,G大作為夏國榜上有名的top大學,課業壓力還是挺重的。
“姐姐……”謝纾無奈解釋道:“我大四了!我是特招生呀!”她噘着嘴,臉上帶着些委屈,嬌嗔道:“你一點都不關心我……”
季桐卻做出一個相當誇張的、驚訝的表情:“原來阿纾這麼厲害,是G大的特招生呀!”
她将小凳子挪到謝纾旁邊,輕輕拉着謝纾的衣袖,語氣帶着些許讨好:“這麼厲害的阿纾,一定不會跟我計較的對吧?”
說着,她對謝纾眨了眨眼睛,一副無辜至極的樣子。
謝纾成功被她逗笑,臉上的委屈瞬間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怎麼也壓不下去的嘴角,和無奈又寵溺的眼神。
三人笑着吃完午餐,下午謝纾又被場務拉去打黑工,不是幫忙搬道具就是協助打光。
謝纾覺得自己再在劇組這樣混下去,估摸着也可以混個場務當當。
喔……偶爾群演不夠了還要被拉去演屍體,她就像劇組裡的一塊萬能姜,哪裡需要就往哪裡塞。
謝纾就這樣每天劇組學校兩頭跑,很快便到了殺青的日子。可這一天,卻出事了。
五月的雲港市,天氣已經有些炎熱了,劇組拍攝工作已經結束,導演挑了個良辰吉日準備殺青。
謝纾作為容昕的扮演者以及數個不知名“屍體”的臨時演員,也有幸參與了殺青儀式。
當導演舉着個大喇叭指揮演員們站在一起,準備拍攝最後的大合影時,人群裡卻傳來一陣騷動。
一個身穿保潔服的男人從片場外圍沖了進來,手裡拎着一個塑料桶,面容扭曲。
還沒等大家反應過來,他已經沖到人前,猛地将桶裡的液體潑向站在前排的主演們。
謝纾幾乎是本能地、不假思索地,将季桐護在了懷裡,直到汽油刺鼻的味道沖進大腦,她懸着的心才微微放下:還好,不是硫酸。
場面瞬時陷入混亂,保安們迅速上前,試圖制服那個男人。
季桐眼睜睜地看着那個男人面容猙獰地向這邊沖來,可她身前空無一人。她從未受到過如此巨大的惡意,一時間竟不知道該作如何反應,直到謝纾将她牢牢護在懷裡。
季桐整個人被謝纾嚴嚴實實地護在懷中,她的臉頰緊緊貼着謝纾的胸膛。那一聲聲有力的心跳透過衣料傳來,像是最安心的節拍,瞬間撫平了她所有的不安。
周圍的一切仿佛都被按下了靜音鍵,尖叫聲、驚恐聲、怒罵聲,全都化作了遙遠的背景音。此刻她的世界裡,隻剩下這個溫暖的懷抱,和耳邊那令人安心的律動。
直到她感受到有液體潑在謝纾身上,直到她聞到汽油的氣味,她的心,漏了一拍:原來真的有人,愛她超過自己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