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略微停頓，似乎在尋找最恰當的表述：“一種無需言語的默契。目光相接時，要有種自然而然的熟稔，就像……”

季桐的目光不經意間掠過不遠處的謝纾，又迅速收回，臉上漾起溫柔的笑意：“就像清晨醒來，看到枕邊人時的那個瞬間。”

張友初若有所思地點頭：“季老師是說，要演出一種習以為常卻依然珍視的感覺？”

“就是這樣，”季桐雙手合上劇本，站起身輕輕整理了戲服的袖口，笑着問他：“現在需要我陪你過一場嗎？”

張友初連忙跟着起身：“那就麻煩季老師啦！”

謝纾剛和方羨之對完戲，她站起身四下眺望着，目光不自覺地停留在季桐身上，陽光穿過遮陽棚在她的側臉上投下細碎的光斑，襯得她專注的眉眼愈發溫柔。

她的季桐，永遠是這樣專業、這樣溫柔、這樣謙遜，就連給人認真講戲的樣子也都這樣好看。

“謝纾……”方羨之的聲音從耳側傳來，謝纾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方羨之離她的距離有點太近了。

她下意識往後退了兩步：“方老師？”腳跟卻不小心抵在了身後的台階上。

她心中不悅，皺了皺眉，剛要發作卻被方羨之小心翼翼的話語打斷了話頭。

“今天晚上……方便一起吃飯嗎？”

謝纾穩住身形，她看着方羨之羞澀又熱切的模樣，忽然明白了什麼。

“抱歉，”她又往旁邊退了幾步，直到退到一個讓她非常舒适的距離才繼續開口：“我不太習慣跟人離得這樣近。”

她擡起頭，在看見方羨之眼中轉瞬即逝的黯然之後又放軟了語氣：“我已經有正在交往的對象了，以後還請保持适當的距離。”

方羨之眼中的光芒肉眼可見地黯淡下來。

“抱歉。”他勉強扯出一個笑容，後退兩步拉開距離，“是我冒昧了。”

謝纾沒有繼續說話，她轉身看向季桐那邊，她此時已經和張友初對完戲，現在正和場務溝通着什麼。

像是感應到了謝纾的目光，她忽然擡頭，隔着嘈雜的人聲對着謝纾微微一笑。

謝纾的胸口忽然泛起一陣酸脹的疼痛，她隔着忙碌的人群看向季桐，她在片場上總是挂着得體的微笑，謙遜又從容。

可隻有她知道，季桐私下裡是怎樣的溫暖、怎樣的嬌俏、怎樣的明媚。

方羨之還站在原地欲言又止，謝纾卻突然覺得片場的空氣令人窒息。

她多想就這樣走過去，光明正大地牽起季桐的手，告訴所有人，這個閃閃發光的女人是她的。

她不要再當她見不得光的情人，她要做她陽光下的愛人。

可最終，她隻是深吸一口氣，轉身走向休息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