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雙總是盛滿笑意的眼睛,此刻卻覆着一層薄霜。謝纾一瞬不瞬地盯着季桐,她的目光帶着幾分涼意,幾分壓迫——似乎在等她棄械投降。
可是季桐沒有,她很平靜地回望了過去。盡管此刻她的心裡已經千瘡百孔,可她是專業的演員,不是嗎?
整個片場陷入一種奇異的靜默。無論是正在收拾器材的場務,還是調試燈光的攝影師,都不約而同地放輕了動作。
所有人都敏銳地察覺到了季桐與謝纾之間那股無形的張力,像暴風雨前的低氣壓,沉甸甸地壓在每個人心頭。
沉默。
詭異的沉默。
謝纾突然從鼻腔裡擠出一聲嗤笑,擡手扯開發繩,烏黑的長發瞬間如瀑傾瀉。
“我認輸。”
她輕聲說着,聲音裡帶了幾分倦意。
——她還是不舍得逼迫她。
她随手将散落在額前的發絲往後一捋,偏過頭看向許闫:“我認罰,白的,越烈越好。”
季桐卻在聽見這句話後瞬間白了臉色:“你不能——”
謝纾卻偏過頭涼涼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如冰似的,刺得季桐心頭一痛。
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一杯白酒已經被謝纾仰頭一飲而盡。
“阿纾!”季桐驚叫一聲,可謝纾恍若未聞,她穩穩地坐回了椅子上,手指一用力,啤酒瓶又在桌面上快速轉動了起來。
可是瓶口最後指向了誰她已經無暇顧及,她的頭好暈,意識也逐漸昏沉了起來。
她聽見那個人說“我選大冒險。”
她忍着洶湧而來的倦意,強撐着意識:“那就……吻我。”
她終于把剛剛沒對季桐宣之于口的話說了出來。
她的表情平靜得近乎完美,唯有瞳孔微微渙散。在場的所有人都沒有發現異常,除了季桐。
當察覺到有人靠近時,謝纾的睫毛輕輕顫了顫,卻連擡眼的力氣都沒有了。
“不行!”季桐急促的聲音打斷了這場鬧劇。
她快速來到謝纾身邊,扶着她搖搖欲墜的身體,她的聲音慌亂不已:“阿纾她酒精過敏,我得送她去醫院。”
片場頓時一片嘩然。衆人面面相觑,明明知道自己酒精過敏,為什麼還要主動要酒喝?
可此時誰都無法責怪什麼,那個軟軟倒在季桐懷裡的人,此刻正用最後一絲清明,固執地抓着季桐的衣角不放。
方羨之最先反應過來,他立刻将謝纾打橫抱起。他的手臂肌肉繃緊,謝纾是他喜歡的女孩,可此時他卻無暇顧及那些隐秘的心事。
“我有車,我送你們去。”
“好……”季桐的聲音已經抖得不成樣子。她的雙腿發軟,幾乎撐不住自己,更别提扶着謝纾。
她不知道謝纾這次過敏反應會到什麼程度,往日都是一杯果酒,可這次,她直接要了白的……
汽車急速地行駛在馬路上,季桐緊緊将軟倒的謝纾摟在懷裡,臉色蒼白得不像話。
方羨之透過後視鏡看到她的樣子,回想今天遊戲的全部過程,似乎是明白了什麼。
“她跟我說,她有個正在交往的對象,讓我和她保持距離。”
方羨之的聲音突然在車内響起。
“季桐姐,那個人是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