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則清踱步至前堂,在書架上随便找了本書,斜靠在椅子上自顧自看起來。
快至午時下人來報,晉王求見。
她把書放到案前,抓緊時間伸個懶腰,“麻煩終于來了,還是趕緊把他們送走吧,不然兩幫人碰到一起那就尴尬了。”
言水握緊手中的劍柄,這劍上午她擦了好多次,鋒利無比。
畢竟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哪怕知道晉王這次必不會動武,但局勢瞬息萬變,況且她在戰場上見到了太多出爾反爾之人,小心些總沒錯,也不知道外面安排的弓箭手夠不夠。
“好了言水,莫讓貴客等急了,快請進來。”葉則清見她仍在看院中的布防,出聲提醒她。
等晉王與無名進來時,葉則清早已正襟危坐,面色嚴肅。
桌上熱茶香氣撲鼻,點心一應俱全。
“晉王大駕光臨,有失遠迎,請坐。”
李嗣源搖着扇子,扇後臉上的微笑完美無缺卻不真切。
“清兒怎麼不像之前一樣,喚我一聲大哥。義父雖去,但為兄秉持父志,葉家和通文館之誼絕不會變,應當多多走動才是。”
“大哥如今不是通文館聖主,而是晉王,禮不可廢。”
“清兒總是過于謹慎,前些日子六弟還與我說要來看看你,隻是近日他事務纏身,沒能和我們一起來燕雲。”
說着他側目看向桌子,露出笑容。
“清兒有心了,竟還記得為兄最愛平遙茶,真是令為兄欣慰。”
“那晉王就賞臉品嘗一下吧。”她端起茶杯,做出請的手勢。
李嗣源擺擺手,“诶,不着急。清兒啊,為兄先來介紹一下旁邊這位,這是……”
“天子李星雲,鼎鼎大名,誰人不知。”她垂下眸子,輕輕吹動杯中茶葉,“隻是不知道兩位天子究竟誰能證明自己的身份。”
“是真是假又如何,隻要最後得了天下,假的也是真的。這世道憑的不是血脈,而是能力。”
無名臉上滿是倨傲,說着将内力灌入茶杯倏然向她擲去。
“葉将軍,您說呢。”
茶杯還未近她的身便停滞在空中,随後又飛回無名手邊。
杯中茶水微微晃動,一滴也沒灑出來。
葉則清慢條斯理地品着茶,神态自若。
“茶葉難得,閣下還是好好品嘗吧。燕雲的水泡出來的茶别有一番風味,這可是在别處嘗不到的。靜心,方能遠行。”
無名低頭看着杯中一圈圈的漣漪,眸中閃過贊許。“沒想到葉将軍年紀輕輕竟有如此内力,真是不可小觑。”
來燕雲之前,無名以為她不過是一個邊疆小将,頂多在調兵遣将方面厲害幾分,若不是李嗣源勸說他未必會來。況且進來時見她身體單薄,又以白布遮目好像不能識物,故而不免輕視。
隻是剛才一試,茶杯落下的那一瞬,裡面攜帶的殘餘内力竟讓他心頭一顫,搭在桌上的手指頓時酸麻,這才發覺她内力深不可測。想來若得此人和葉家軍相助,朱雀門之約的勝算必會大大增加。
念及此,他正欲開口,葉則清已搶先一步說道:“客套話我也不多說了,晉王來此的目的我知道。隻是葉家先祖有訓,葉家子孫不得介入中原之争,更不可用保家衛國的軍隊來滿足個人之欲。所以在下決不可違先祖之志,恐怕要讓晉王失望而歸了。”
“我自然知道葉家祖訓,今日前來也不願清兒你為難。隻是我在漠北疊剌部有幾個朋友,想讓你行個方便,讓他們進入中原,助我們一臂之力。”
“疊剌部……”葉則清挑眉,嘴角上揚,笑容莫測,道:
“晉王妙思,這疊剌部是最早與燕雲言和的部落,與燕雲的關系雖算不上親密,但也有幾分交情,故而檀州城内常有疊剌部商人往來。隻是他們終究是異族,近年來更是野心勃勃,貿然放他們進中原風險太大。我知晉王的難處,也請晉王多多體諒我。”
“清兒,我明白你的顧慮,隻是區區幾個漠北人而已,構不成威脅。隻要他們能進中原,清兒可随意提要求。”
葉則清嘴角輕勾,泛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語氣帶着幾分試探與笃定:“既然晉王都這麼說了,那就得看兩位能不能給我想要的東西。放心,我不會提什麼刁鑽條件,讓晉王難做。”
半個時辰後。
葉則清起身抱拳,“晉王放心,到時候漠北士兵定會準時到大朱雀門,也請晉王不要忘記你我的約定。”
“我行動不便就不遠送了,言水,替我好好送送貴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