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梓點頭，安安靜靜地坐在沙發上，看着姜望把房子裡一地玻璃碎渣掃進垃圾桶，又将散亂的物品規整好，忙碌一個多小時才把被她弄亂的房子收拾好。

他走到她面前，單膝跪在地毯上，讓自己視線與她相平，“栀栀，要不要帶什麼東西？”

蘇梓搖搖頭。

姜望輕輕握住她的手，對她笑，“那我們出發。”

……

大年三十這天晚上，高速路上幾乎沒有車。

夜幕低垂，姜望穩穩地握着方向盤，眼睛專注地盯着前方。副駕上，蘇梓蜷縮在座椅裡，頭輕輕歪向一側，柔軟的秀發随意地散落在肩頭。

姜望微微側頭，目光溫柔地落在蘇梓的臉上。她的臉頰在車内昏暗的燈光下顯得格外柔和，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像是一對振翅欲飛的蝴蝶。姜望放慢了車速，盡量讓車子行駛得更加平穩，生怕好不容易睡着的她又被驚擾。

今晚他臨時有事，回了萬華府一趟，在停車場看到蘇梓的車也在時就知道她在家，聽到樓上接二連三傳來物品落地的聲音覺得不對才上樓。

海市到鹿安開車要四個多小時，這會兒是淩晨三點，路過服務區，姜望将車拐了進去。

姜望熄火後輕手輕腳下車，怕把蘇梓吵醒，他不敢把車門關死，又擔心她一個人在車上，買咖啡的時候一路上都是跑過去，不時回頭去看，确定那輛黑色的車在夜色裡安安靜靜一點動靜也沒有才轉回頭。

服務區隻有速溶咖啡賣，姜望拿便利店提供的紙杯兌了一杯，端在手裡往外走去。

隔着車窗看到她還睡着，姜望才安心。杯子裡接的是開水，太燙，姜望走到車尾，等着咖啡冷的同時，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

“嗯，是我……這段時間，情況不太好……兩次……應該是受到什麼刺激了……”

手機亮起的屏幕照亮了他的側臉，姜望跟對方通着電話，目光透過車窗一直望向車内副駕的位置。

“嗯……好，我知道了。”

他挂斷電話，将手裡冷卻的咖啡一飲而盡，拉開車門坐上去。

車門輕微震動，蘇梓眉心跟着輕輕蹙了一下，身體動了動。

姜望心猛地一緊，身體僵住不敢再動，看着蘇梓眼皮顫動着逐漸睜開，她眼裡含着一層水霧，還沒睡醒，半眯着眼問姜望：“到了嗎？”

“還沒。”姜望心中湧起一絲愧疚，“把你吵醒了？”

蘇梓搖頭，又閉上眼。

再睜開眼，天霧蒙蒙的剛剛亮已是大亮，車内開着暖氣，蘇梓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下意識地望向主駕。

姜望靜靜地坐在那裡，頭微微偏向一側，靠在椅背上睡着了。他的面容在晨光的映照下顯得格外柔和，蘇梓的目光在他的臉上輕輕掃過，看到了他眼睑下的淡淡青影。

蘇梓坐起身，身上披着的外套向下滑了一點，她伸手抓住，再次看向另一邊的姜望，他把外套脫給了她，隻穿了一件毛衣。

外套上有淡淡的清香，蘇梓輕輕攏了攏姜望的外套，悄悄将臉頰貼近柔軟的布料，輕輕深吸一口氣，混合着陽光和青草的香氣仿佛有種神奇的魔力，讓她的心瞬間安靜下來。

姜望睡得很熟，對她的小動作毫無察覺，開了一晚上的車，他眉宇間藏着淡淡的疲憊。

蘇梓拿起蓋在自己身上的外套，想蓋回他的身上，才剛剛把衣服遮住他的肩膀，姜望的眼皮微微動了動。

她頓時屏住了呼吸，動作僵在了半空。

姜望的眼睛慢慢睜開，迷茫的目光逐漸聚焦，當看清蘇梓和她拿着衣服的動作時，嘴角勾起了一縷笑容。

“你醒了。”她輕聲說道，聲音裡帶着一絲緊張和羞澀，手忙腳亂地将外套蓋好，往後退坐回去。

“嗯，醒了。”姜望這樣的高個子坐在車裡睡一覺醒起來全身都在酸疼，他直起身，将外套穿好，對蘇梓說：“到鹿安了。”

“什麼時候到的？怎麼不叫醒我。”蘇梓看向車窗外，姜望應該是把車停在了哪個公園停車場，細小的雪花從天空灑落，蘇梓搖下車窗，伸出手去接。

“下雪了。”她扭過頭，對姜望說：“還記得嗎，我們在鹿安一起過年那次，鹿安也下雪了。”

寒風從車窗灌進來，蘇梓冷得打了個寒戰，連忙把手縮回來關上車窗，對着姜望不好意思的笑笑。

姜望眼含笑意，身體緩緩向後傾斜，手臂越過座椅的間隙，伸向放在後排的袋子，從裡面拿出一條圍巾。

“剛到半小時，你睡得香，就沒叫你。”

姜望緩緩地将圍巾搭在蘇梓的肩頭，細心的為她整理好圍巾的兩端。

蘇梓微微一愣，擡頭望向他，兩人的目光在空氣中交彙，仿佛時間在這一刻凝固。

姜望注視着她，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個溫暖的笑容，給她戴好圍巾後坐回位置上。

他透過車前窗看向空中洋洋灑灑落下的雪花，輕聲說。

“栀栀，你上次走後，鹿安也下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