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暴與胚胎

暮色将最後一絲天光吞噬時，夏之煥癱坐在出租車後座，三個公司高強度的方案對接，讓她的太陽穴突突直跳。手機屏幕亮起，顯示20：30，她苦笑一聲，把手機塞進包裡，也不知道後來怎麼回到家了，好像是許澤言開了公司的車送她回來了，回家到，夏之煥感覺好累，隻想好好躺着睡一覺，閉上眼睛的瞬間，仿佛墜入了另一個世界。

呼嘯的沙暴如巨獸的嗚咽，卷着赭紅色的砂礫漫過天際線。夏之煥低頭看着身上銀灰色的防護服，腕間定位器幽藍的光點在風沙中明明滅滅，宛如被困在琥珀裡的螢火。對講機突然爆出刺啦的電流聲，隊長沙啞的嗓音混着風聲傳來：“第七勘探隊注意，東經 112 度發現碳化鱗片結構，光譜分析與古籍記載的龍類角質層吻合度達 97%……”

這句話如同一把冰錐刺入心髒。夏之煥的手指死死攥住腰間的地質錘，金屬表面沁出的冷汗瞬間被熱風蒸幹。她這才驚覺，原來這支在沙漠中跋涉了三個月的隊伍，每一次探測儀的異常震動、每一回深夜加密通訊，都在為追尋那個傳說中掌控着生命密碼的古老存在。而此刻，他們或許真的觸碰到了文明隕落前最後的希望 —— 或者詛咒。

風沙拍打着防目鏡，在玻璃表面劃出細密的蛛網紋。夏之煥深一腳淺一腳地跟着隊伍前行，靴底陷進滾燙的流沙，恍惚間竟覺得每一步都像是在某種巨獸的動脈上行走。遠處那座鏽迹斑斑的金屬建築終于清晰起來，扭曲的鋼筋如同巨獸斷裂的肋骨，表面斑駁的警示标語早已被風沙打磨成難以辨認的符号。

“這是 X-7 号絕密基地。” 隊長摘下滿是沙粒的面罩，露出的臉龐被紫外線灼成詭異的青紫色，“上周剛截獲的全息密卷顯示，龍類基因鍊中藏着逆轉端粒酶的關鍵序列……” 他的聲音突然壓低，像是在防備某種無形的監聽者，“但記住，任何異常發現都要第一時間封存，包括 ——” 他的目光掃過隊伍裡每一個人，“你們自己的好奇心。”

厚重的防爆門緩緩升起，冷氣裹挾着刺鼻的消毒水味道撲面而來。夏之煥走進基地的瞬間，後頸的汗毛突然全部倒豎 —— 走廊兩側的培養艙裡，懸浮着半透明的胚胎，它們蜷縮的姿态竟與古籍中描繪的幼龍如出一轍。而更深處傳來的機械嗡鳴，像是某種蟄伏的巨獸正在蘇醒。

夏之煥後來才知道，自己所在隊伍，最近正接到上面的機密文件，正在尋找龍的蹤迹，一切都是這麼科幻，她想着自己平時就是一無事處的家夥，還能魂穿到未來，進入這麼高端的隊伍，一定是平行時空的某個地方，她的分身一定是個超級牛的學霸。她安靜地裝作真是那個真的隊員，然後跟在隊長的身邊。

突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快！三号實驗體要分娩了！” 一名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員匆匆跑過，夏之煥跟了上去。産房裡，一名孕婦躺在床上，身體劇烈地抽搐着。她的肚子高高隆起，卻沒有正常孕婦的曲線，反而呈現出一種詭異的球形。

“準備手術！” 醫生戴上手套，拿起一把閃着寒光的手術刀。夏之煥屏住呼吸，看着手術刀緩緩劃開孕婦的肚子。然而，并沒有鮮血和嬰兒的啼哭，取而代之的是一個肉粉色的球體，比足球稍大，表面布滿了細密的血管，正随着孕婦的呼吸微微起伏。

“這…… 這是什麼？” 夏之煥忍不住問道。旁邊的研究員看了她一眼，眼神中充滿了疲憊和無奈。“ X-7 号絕密基地，這就是我們現在的新生兒。” 他歎了口氣，“第三次世界大戰遺落的生物武器，讓人類基因組産生不可逆的裂變……” 他的聲音突然壓低，像是在防備某種無形的監聽者，“現在每三個新生兒就有兩個攜帶反社會人格基因，而男性生殖細胞的存活率 ——” 他的目光掃過隊伍裡每一個人，“已經跌破 0.01%。正常的男女生育已經成為了不可能，男性必須依靠藥物和注射來維持生殖能力，而女性則從小被培養成生育工具。”

厚重的防爆門緩緩升起，冷氣裹挾着神經鎮定劑的刺鼻氣味撲面而來。夏之煥走進基地的瞬間，後頸的汗毛突然全部倒豎 —— 走廊兩側的培養艙裡，懸浮着半透明的胚胎，它們蜷縮的姿态竟與古籍中描繪的幼龍如出一轍。而更深處傳來的機械嗡鳴，像是無數顆躁動的心髒在共振。

“這是。” 隊長摘下滿是輻射塵埃的面罩，露出的臉龐被伽馬射線灼成詭異的青紫色，“女性培育計劃啟動至今已三十七年。” 研究員擦拭着培養皿，鏡片後的眼神空洞如死灰，“從胚胎期就植入情感抑制芯片，用虛拟現實編織完美童年，讓她們在意識深處将生育視為最崇高的使命……” 他的指尖劃過某個培養艙，十幾個穿着粉白制服的少女正排着隊走進注射室，她們臉上挂着标準的甜美笑容，瞳孔深處卻閃爍着電子元件特有的冷光。其中一個少女轉頭看向她，有着漂亮的嘴角的梨渦。“女性培育計劃堪稱本世紀最偉大的發明。”研究員擦拭着培養皿，語氣裡帶着病态的自豪，“我們篩選出情緒穩定的基因樣本，用虛拟現實給她們編織完美童年。你知道嗎？昨天有個女孩在模拟遊樂園裡笑得暈了過去，多可愛。”

醫生小心翼翼地切開産婦生下的球體，夏之煥瞪大了眼睛。球體内部，十幾個蜷縮的微型人形生物在粘稠的組織液中扭動，他們隻有她的中指大小，皮膚下的骨骼呈現詭異的藍色，像被浸泡在靛青染料裡的人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