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有多久能死?”
與其自己這個什麼也不懂的人猜,塢自行覺得還不如問問專業的人,
“不知道,不過快了,師祖。”看着塢自行憔悴的樣子,大長老忍不住嘴角上揚。
師祖這兩個字,他已經很久沒有聽過了,内心感慨,塢自行留了下來,回憶往昔。
“你和你父親一樣軸,死盯着宗主的位置,一個座位而已,至于這樣嗎?”
“一個精心維持幾十年的位置?師祖有些不食人間煙火了吧?這個位置是權利,力量的象征,能左右人的生死,也能讓人為之而死,我和我父親也不例外。”
這個說法顯然不能打動塢自行,在他看來都是強詞奪理罷了。
“無情派的心法你沒看過嗎?都已經告訴過你,這些都是身外之物,你為什麼不照着做?”
大長老第一次明白了,像塢自行這樣的人是怎麼成神的了,真是無欲無求,
“說的簡單,自古成神的不過五人,修行的千千萬,虛無缥缈的東西,和伸手就能抓到的東西,是個人都知道選擇哪一個。”
塢自行搖搖頭,歎了一口氣,“東西就在那裡,你不去拿,還指望它飛到你的手裡嗎?你不去修習,怎麼成神?”
不知道是毒發了,還是什麼原因,大長老沒有回嘴,等到塢自行準備離開了,大長老忽然沖了上來,把着栅欄吼道,
“你虛僞!你太虛僞!如今你愛上了林钰煣,你還記得無情派的心法嗎?你還是神嗎?你還能關住魔神嗎?你——”
話沒說完,大長老雙手握緊栅欄,頭一歪,眼神就暗淡了下來。
月上梢頭,山村小院裡,李長久仍坐在外面的椅子上,向着古日山的方向,眼睛時睜時閉,
燕爻遠從屋裡拿出被子,把李長久包裹在裡面,蹲下身子說道,
“你這麼聰明,一切都會按照你安排好的方向走的。”
李長久轉過頭,看着燕爻遠,眼神裡隐藏着無限眷戀,他想讓燕爻遠好好活下去,這是他愛的人,也是愛他的,在他泯滅後,會記得他最久的人,但他不忍他承受失去愛人的痛苦,
“我安排的事情也有出錯的時候。”李長久緩緩開口道,
“什麼時候?”燕爻遠笑着問道,兩人好像在唠家常。
“好多時候,”李長久回想往事,從他在藏花閣,抓着燕爻遠的手開始,可他最終沒有說出來,而是開口繼續道,
“我選擇周酒作為繼承的時候就挺出格的。”
“是呀,他無家世背景,身體孱弱,若再是個溫順的性子,一定會給你填不少麻煩,也不知你是怎麼想的?”
“因為他和錢姚特别像我們,名字像,身份更像,我想讓他們兩個在一起,如果我們以前也碰到,想要我們兩個在一起的人,會不會有更好的結局。”
“現在也不差,等你回到原來的世界,我就去找你。”
李長久聽着他的傻話,沒有戳破,人有想做的事情,就不會堕落困惑。
兩人在院子裡待了一晚上,燕爻遠趴在李長久的腿上,李長久一動,他就醒了。
隻見李長久走向古日山的方向,燕爻遠叫了兩聲,也沒有得到回應,起身來到他身邊,古日山半山皆白,為李長久準備的葬禮沒有白費。
誰死了?李長久的計劃裡,會死的人是大長老,一個罪人,怎麼會有如此大的葬禮?
一種不好的感覺湧上心頭,李長久知道自己必須回去,去找林钰煣。
燕爻遠盯着李長久的眼睛,看出他的心思,忍着怒意,問了一句,
“你要回去?”
李長久點頭,沒有說話,眼睛依然盯着古日山的方向,沒有分給燕爻遠。
“無論我做什麼,你是不是都不會留下?”
李長久沉默,答案燕爻遠已經明白,“她的一點風吹草動都比我重要。”
聽到這句話,李長久轉頭看向燕爻遠,自己隻在這個世界一年,卻有一種恍然隔世的感覺,這話李長久也曾經在心裡對燕爻遠說過。
“是。”李長久堅定地說着,此刻他的心裡也是這麼想的,也許是,沒有幾個人能傷到燕爻遠,又或者,他對林钰煣始終有愧疚感,半年前,受到傷害不隻是燕爻遠,以及死去的弟子,還有最容易被人忽略的宗主夫人,林钰煣。
燕爻遠與其不同,他愛誰便隻有誰,雖然被人所害,卻沒有窺視過真正的黑暗,也沒有什麼抉擇推到過他面前。
李長久懂燕爻遠,但燕爻遠不理解李長久。
“好,那我做什麼你都别管。”燕爻遠狠下心說道。
馬車停在古日山下,李長久從裡面出來,上山的是一條白幡飄蕩,空無一人的路。
因為身體不好,走到半山腰就已經過了小半天,遠處湧來一群穿白衣的人,見到李長久停下腳步。
“宗主。”
“你怎麼在這裡?”
“燕爻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