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遇見慣了這種場面,淡定道:“您說。”
男人的目光又被吸引回來,悄聲道:“不瞞您說,我們家有個收養的孩子,叫樂樂,聽夫人說幾位已經見過了。自從我們的親生女兒出生,這孩子就變得十分古怪,保不準就是邪祟上身了,大師可得幫幫我們啊。”
“您能詳細講講嗎?”時遇表情端得很穩,看上去這種事以前沒少幹。
男人歎了口氣,把情況告訴了四人。
男人名叫劉鵬,是個經商的,家中夫人名叫崔陳豔,全職主婦。
早些年夫妻兩想要個孩子,崔陳豔一直懷不上,去醫院檢查确診為不孕不育,為這事兩人沒少吵架。
後來父母催得緊,就從孤兒院抱了一個棄嬰,起名叫劉樂樂。
劉鵬他不差錢,就想有個自己的孩子,帶崔陳豔去不少地方求過醫,各種補品也是從來沒斷過。
樂樂八歲那年,崔陳豔終于懷上了,是個女孩,劉鵬喜歡得緊,給女孩起名叫劉欣欣,吃穿用度都是頂好的。
隻是好景不長,劉欣欣剛出生滿一年,家裡就怪事不斷。
起初隻是貓打碎花瓶,牆上壁畫脫落掉下來這樣的小事,後來逐漸變成了廚師點火不小心燒了廚房,園藝工人修剪花草不慎摔倒被剪刀砍傷胳膊這種傷人的大事,就連劉鵬的生意都收到了影響。
劉鵬本來是不信神神鬼鬼這種東西的,但接二連三的事故讓他心裡慌張起來。
與此同時,夫妻兩發現,原本乖乖巧巧的樂樂不知道從何時起變得性情陰郁,不愛說話,臉上也不挂笑,整天和個喪氣鬼一樣。
所以他們懷疑是不是這孩子被什麼髒東西纏上了,才牽連了他們。
劉鵬不愧是經商的,思路很明了,三言兩語就把大概說清了。
時遇聽後神情淡淡,他沒有全信,不過還是道:“您放心,我會給您解決的,現在麻煩您帶我……們去見一下樂樂吧。”
時遇看得出來,這夫妻兩命中注定無兒無女,生劉欣欣就是逆天而為,劉欣欣活不久,還會影響她周圍所有人的氣運。
劉鵬掩蓋了一些事情,一些不想讓外人知道的事,盡管他的話術已經很嚴密了,但還是騙不了時遇。
要比精明,十個劉鵬也不一定鬥得過時遇,時遇隻身把兩個核心耍得團團轉的時候,劉鵬還不知道在哪個輪回待着呢。
劉鵬卡頓了一下,顯然還沒消化對話内容,像程序沒有設定完全的人工智障。
他靜止了三四秒後站了起來,伸長的脖子刮過許魂之和武昂的臉。
武昂頓感一陣惡寒,許魂之隻是伸手撥開那條煩人的脖子。
劉鵬想轉身,脖子掄了一個大圈,掃倒了不遠處的衣架,發出一聲悶響,衣架上挂的衣服和帽子散落在地。
劉鵬呆滞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半晌才反應過來,慢慢把脖子收了回來。
這些動作完成之後,劉鵬的舉止又變得順滑起來,似乎又恢複了正常的程序,他客氣地說道:“幾位貴客,請随我來。”說罷領着四人出了房間。
崔陳豔就站在門口,見幾人出來,規矩地站在一旁,劉鵬看都沒看她,徑直走了過去,崔陳豔小跑着跟上。
一行人下了樓,樂樂就坐在樓梯下雜物間的門口,兩隻腳有規律地晃着。
“劉樂樂。”
樂樂聽到劉鵬叫她,停止晃動,擡起了頭,緩緩起身叫人:“父親。”
時遇挑了挑眉,用肩膀碰了碰許魂之。
許魂之瞥他一眼,道:“嗯?”
時遇貼在許魂之耳邊,用隻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說道:“你覺得有問題嗎?”
許魂之哼笑一聲,不知道是覺得時遇聰明,還是覺得時遇自作聰明。
“笑什麼?”
“沒什麼。”許魂之揉了揉耳垂。
時遇注意到了許魂之的動作,他就是故意把氣噴在許魂之耳朵上的。
确實有問題,他們剛見樂樂時,她還是小女孩的做派,雖然詭異,但是會哭會鬧,現在分明和個大人一般,表情冷淡,臉都是僵的,像是脫離提線控制的木偶。
劉鵬轉身沖四人道:“這就是我的養女,你們……呃……”
時遇道:“我們單獨和她聊聊吧。”
許魂之眼裡像有刀子,剜了劉鵬一眼。
看來許魂之和他的想法是一樣的,毫不避諱地在樂樂面前提她養女的身份,大概平日裡就不會善待樂樂。
劉鵬沒看到許魂之的眼神,拍手笑了起來,道:“好,好,那你們聊,晚上留下一起吃頓飯吧,也算是劉某盡了地主之誼。”笑得眼角都擠出皺褶了。
時遇點頭。
劉鵬示意崔陳豔一起上樓,樓下就隻剩下圍成圈的四個人和中間瑟瑟發抖的樂樂。
樂樂蜷成一團,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忍不住在心裡嘀咕:聊就聊,幹嘛整這陣仗,怪害怕的。
時遇注意觀察樂樂的反應,果然,劉鵬一走,她又變成小孩子的脾性了。
他蹲下身子,細細觀察樂樂的反應:“樂樂,你很害怕劉鵬嗎?”
樂樂搖了搖頭。
她不怕劉鵬,該是劉鵬怕她才對。
她在這世上已經沒什麼好牽挂的了,反倒是劉鵬才該防着她,免得她幹出什麼出格的事,讓大家都不好過。
“你恨他嗎?”時遇又問。
這次,樂樂沒有回答,很認真地思考這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