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名角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獨特之處,否則如何能脫穎而出,與衆不同呢?
以二月紅的眼力自然能看出來這種唱法并不以花哨織巧、變化奇特取勝,但無論是柔曼婉轉之音抑或昂揚激越之曲,都無不出自心聲,感人至深。
這已經是一種相對較為成熟的唱腔,唱念做打均有其獨到之處,若不是二月紅不曾見過有别人也做這種唱法,且司羽每一處都頗為生澀,正在一步步調整,也不會以為是這個還不到十五歲的小丫頭自己研究出來的唱法。
也因此,二月紅才起了愛才之心,加以提點,司羽自然也清楚二月紅的好意,當下便一一應了,又向他請教了一些問題,一教一學,相處融洽。
司羽可不是笨人,她學東西很快,又能舉一反三,這讓二月紅教起來很有成就感。
二月紅小小年紀便是長沙城裡有名的紅角兒,靠得可不是他出身紅府,而是正正經經一出戲一出戲唱出來的名頭。
二月紅是真的天資出衆,嗓音是上上等,體态容貌也是一等一的好,又肯下苦工,十四歲登台,不過三年已經是梨園的台柱子,紅透大半個長沙城。
與司羽一番教學相長後,二月紅回府了,路上也在琢磨司羽的唱腔和唱法。
而後台這邊,等帶着羨慕和酸氣兒圍過來的人漸漸散開,司羽才開始為自己卸妝,她特地用各種藥物調出來的卸妝藥水溫和不傷皮膚,等臉上的油彩卸去,露出她除了一雙漂亮眼睛外就平平無奇的臉蛋。
“這才是演員啊!”司羽感歎道,本人五分容貌,換上扮相儀态萬千,造就七分風骨;顧盼生姿,嬉笑嗔癡,便是戲中人十分靈動。
司羽剛來到這個世界沒多久,原身是一個賣身梨園的小姑娘,正好趕到倒倉期生了病,沒能挺過來。
司羽來了之後用原身積攢的錢财重新買了藥調理身體,又練起溫養身體的修煉心法,不僅安穩度過了倒倉期,還使得這具身體的資質更上一層樓。
若不是原身殘留了強烈的願望,司羽可能早就想辦法離開梨園了,畢竟這裡是民國,各地軍閥混戰,哪裡也不得安生。
其實能感受到原身殘留的情感與願望這件事,對司羽來說很是少有,她大多是從嬰幼兒時期開始的,少有的幾次半途接手,除了完整的記憶外并沒有什麼。
所以當司羽剛接手這具身體,感受到原身強烈的想要成為一代名角兒的念頭後,便決定替她完成她的夢想。
也因此,司羽待身體稍微好一點兒了,便開始練功,因為處于倒倉期不能練聲,其他基本功倒是練得純熟,她會武,學起刀槍劍戟來就輕而易舉了。
等倒倉期一過,司羽在林班主面前唱段戲露個臉,就讓他充滿了期待,她想要什麼就給什麼,讓她隻安心唱戲就好。
過了些日子,梨園挂起了水牌子,預告即将上演《貴妃醉酒》。
因不是有名的角兒,戲安排在人少的早上,這出戲唱了一個星期,過來聽戲的人也越來越多,林班主就把戲又安排在了下午。
時段最好的晚上肯定是排給了二月紅的《霸王别姬》,他是梨園的台柱子,沒人能跟他搶的。
就這樣,司羽又唱了一個星期的下午場,才終于停戲了,長沙城裡也漸漸有了她的名頭,戲迷們也聽說梨園出了一個能唱楊貴妃的女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