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正坐在百花樓裡“看”書的花滿樓聞到了一股香甜的氣味,他稍稍辨别了一下,便發現那是從西邊的院子裡傳來的。
正是來自司羽的院子。
司羽買下這處宅院後,連“司宅”的牌子都沒有挂上,裝飾擺件兒還是原來的模樣,除了修整了滿院的花草,其他都沒變。
好在之前牙行會定期派人給院落清掃,在司羽買下宅子後,又按司羽要求的把整個院子翻修一番,拿了司羽給的錢補充了柴米油鹽等日用品,讓司羽可以拎包入住。
司羽特地選的口碑極好的牙行,負責處理這件事的牙人見司羽有做飯的打算,便把司羽沒吩咐的鍋碗瓢盆等物也添了些,就連籠屜也有大小兩個,柴房裡還堆了小半屋的幹柴。
司羽自然很是滿意,給了他不小的賞銀,牙人千恩萬謝後離開了,臨别時還熱情自薦,言明若司羽有别的需求,盡可去尋他。
司羽沒打算在杭州城多置産,與牙行打交道,大約也就這一遭了。
不過她也不會明着拒絕别人的自薦,隻是淺笑着将人禮送出門。
這是司羽入住後的第一次開火,也是這輩子第一次下廚,怕自己不熟練,便早早做了準備。
要做桂花糖藕,首先要将糯米浸泡一個時辰以上,還要挑選合适的藕節,再将浸泡好的糯米填進藕孔中,煮熟撈出後切片,淋上适量桂花糖漿。
司羽頭一回做,竟一次成功,火候掌握極好,讓她更添了幾分自信,拿了食材又做了幾道菜。
在祥源酒樓定的菜酉時便到了,司羽把菜放在竈上溫着,準備去百花樓邀請花滿樓赴宴,卻在門口遇到了他。
花滿樓特地換了一身新制的衣衫,白色長衣用的是錦緞,祥雲狀的暗紋更添幾分華麗,罩衣則用了較為硬挺的布料,上面用絲線繡了幾簇墨竹,華服便多了幾分文雅,極為貼合花滿樓的氣質。
他抱着一盆花站在門口,身後是夕陽餘晖,陽光映在他的衣袍上,金燦燦的,倒是比他懷裡的那盆姚黃還要奪目幾分。
時值七月,早已過了牡丹的花期,這株牡丹卻正在盛放,像是有人特意培育過,才改變了它的花期。
“民間流傳,武皇登基時曾冬日昭令百花盛開,唯有牡丹不為所動,斂蕊不開,武皇大怒,便将牡丹貶往洛陽。這牡丹如此堅定不屈,怎麼在你手中卻輕易變了花期呢? ”司羽臉上帶着戲谑的笑意,調侃道。
花滿樓溫柔淺笑:“許是遇到了下凡的百花仙子,才令它改了心意。”
花滿樓神色溫柔地輕輕撫摸着牡丹的枝葉,唇邊帶着若有若無的笑,整個人被夕陽染上一層淡淡的暖意。
就在司羽搬來的第二天早上,花滿樓小樓裡養的花,許多都新打了花骨朵,就連這盆牡丹也一改習性,在夏末重新開花。
今日花滿樓欲尋一盆花贈予司羽,見這朵牡丹開得正好,便選了它。
“哦?”司羽頗有些驚訝,笑道:“難怪你給你的小樓取作百花樓。”
花滿樓聽到司羽語中帶笑,稍稍思索了一下,就知道是她誤解了,哭笑不得的解釋:“我所說的百花仙子并非指在下,司羽姑娘不要誤會。”
司羽依舊滿臉笑意:“即便你真的是百花仙子下凡,我也不覺得奇怪。”
畢竟你可是被人們稱作花神的人啊。
聽到司羽這麼說,花滿樓臉上便露出一個帶着幾分無奈的笑。
他不該見司羽性子有趣,便拿了與陸小鳳鬥嘴玩笑的習慣對她,卻不想被她反逗了回來,竟讓他有些招架不住。
言過不及,司羽想着與花滿樓畢竟是初識,怕掌握不好開玩笑的分寸,便不再多言,領着花滿樓走進來。
待花滿樓踏進大門後,司羽輕揮衣袖,大門便自動關上了,勁力掌握的極好,關門的聲音幾近于無。
花滿樓神色不變,緩步随着司羽的指引走向後院。
越往裡走,百花香味越發濃郁,各色香味融在一起,卻不顯得雜亂,各色紛呈卻又和諧統一,着實令人稱奇。
後院并不是隻種植花木,亦有亭台樓閣、假山流水,各色花木因地制宜的種植,恰如其分。
司羽便是在一座臨水的亭子裡設宴款待花滿樓,亭子邊的小池裡,有幾株晚荷亭亭玉立,晚風徐來,帶走白天的燥熱,令人心曠神怡。
“果然是一處神仙妙處。”花滿樓忍不住贊歎。
“謬贊了。”司羽低眉淺笑,将花滿樓送的姚黃擺在涼亭的一角,便準備去廚房端提前備好的菜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