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善見雙手交疊，奉在胸前作揖禮：“既如此便罷了，是善見讨擾兩位女公子了。”

司羽和程少商也回了一個萬福禮，目送着他走出院門。

等看不到人了，程少商轉頭看向司羽：“你我都沒見過袁善見，怎知他便是袁公子？”

司羽用手指刮了刮程少商的鼻梁：“方才我們離席之前，白鹿山袁善見不是正在拜見大母嗎？”

“就因為這個？”程少商也摸了摸自己鼻梁。

“還有，”司羽笑着道，“你方才提及酒樓繡球一事，當時袁善見也在。”

程少商了然，她們倆跟随父母在門口迎客，也見了不少人，之後去了女眷席，袁善見便是在她們離開之後才入曲陵侯府的。

有袁善見在時，這人便也在場，極大可能他就是本尊，而他看起來儀姿不凡，風度翩翩，倒是和傳聞相符。

“阿羽時常誇我聰慧，可在阿姊看來，我家阿羽才是最聰慧的那個。”程少商學着司羽方才的動作，用手指點了點她的鼻頭。

司羽便笑着往後躲，姐妹倆打鬧一會兒，倒是把心中郁氣疏解了，也能重新回到女眷席做吉祥物。

不過這回，倒沒人再說些什麼不合時宜的話了。

至此，程家三位小女娘算是走進了都城裡女娘們的交際圈裡，哪家府邸舉辦宴席，給程家去請帖時都會順便邀請一下她們。

她們三個參加的第一場宴席便是裕昌郡主的生辰宴，為此，程姎和少商還特意去貨棧采購生辰禮。

生辰宴那天，姊妹三人都穿上了蕭元漪準備的衣裙，因不想出風頭便隻是稍作打扮，倒是被萬将軍家的萬萋萋嫌棄太過素樸，直接取來頭飾簪子贈予她們。

萬萋萋自小跟随萬父出征，養成了不拘小節的性子，倒是合了少商的性子，沒認識多久便引為知己，滿口的“萋萋阿姊”，叫的親切。

司羽也很開心少商能有如此閨中密友，她雖然把程少商看得很重，卻也不會拘束着她，她更希望程少商能在這個世界過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趁着她現在年紀還小，多認識些人多見識些事，才能想清楚，司羽也能助她實現。

裕昌郡主出身高貴，便是驕傲如王姈在她面前也低了一頭。

她看見司羽三人，想起在程家喬遷宴上被怼的事，忍不住向裕昌郡主說了程少商的壞話。

她不知裕昌郡主早就想教訓程少商了。

上元佳節那天，裕昌郡主在淩不疑必經之路上假裝落水，但他卻不屑一顧。

而裕昌郡主派去跟着淩不疑的人卻看到他救了程少商。

此時女眷陸續入席，仆婦們端上點心，還未待衆人品嘗，裕昌郡主和王姈交換眼神後，便以金絲小棗為由，嘲諷程少商姐妹未見過世面，不懂得禮數。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郡主當真引以為豪？”司羽蓦然出聲，聲色清靈悅耳，卻帶着淩淩之意。

這些女娘敢出言嘲諷程家姊妹不通文墨，肚子裡自然是有點墨水的，盡管是沒有聽過的詩句，但文意如此淺顯易懂，她們怎會聽不懂。

但就是聽懂了才會四下靜寂無聲，聖上平定天下才十幾年，周遭仍有戰亂，即使她們生活在繁華安定的都城，平日裡多是追逐美貌少年，有些事還是知道的。

否則淩不疑也不會有那麼多愛慕之人，還不是因為他四處平亂，功勳卓著。

她們敢嘲笑程少商姊妹，若是将這嘲笑引到勳貴世家和武将的對立之上，她們也會啞口無言。

更别提司羽還說出如此名句，傳揚開來，她們的名聲也會因此受累，甚至會禍及家族。

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此刻從桌案上的漆盤裡拿了一顆青棗，正津津有味的品嘗着，絲毫不為現下情況所擾。

恰好此時有人來禀說十一郎來了，衆人連忙把話題轉到他身上，個個恭維裕昌郡主，而她也滿臉笑容。

當淩不疑推開門走進來，裕昌郡主激動的站起來，聲音甜的發膩：“十一郎……”

淩不疑卻并不理會她，而是看向了坐在席位上正在給司羽夾餌餅的程少商，衆人也随着他的視線看向程少商。

司羽和程少商都感受到了這猶如實質的視線，這才擡頭看向淩不疑。

這人，她們認識嗎？

淩不疑一身玄衣，面容冷俊，觸及程少商茫然又訝異的眼神時才溫和了幾分，溫言道：“程四娘子，好久不見。”

這聲音聽起來有些熟悉，程少商思索片刻，便想到了在上元佳節那天救她的那人，但除此之外，他們也不曾在别處見過啊？

那他為何用這般熟稔的語氣跟她說話啊？

“淩将軍，你跟程家娘子相識啊？”一旁有人忍不住出言，正是之前還嘲諷程家姊妹們鄉下出身、不認識這都城裡貴客的那群人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