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司羽眨眼間青絲變華發,在場所有人心裡都不好受,尤其是程少商,更是目眦欲裂,被司羽握着的手不斷顫動。
司羽卻溫柔的握緊她的手,然後才解開衆人身上的定身術:“看來上蒼已應我所求。”
程始奔至司羽身前,看着她的銀發,頹唐委地:“你們是親母女啊,何至于此啊……”
司羽松開程少商,鄭重跪拜頓首:“請恕女兒不孝,自今日起棄前塵,入道修行,不能再侍奉阿父左右。”
程始紅着眼:“阿奴,你當真要為了拿勞什子修行舍了父母?你不要阿父阿母了嗎?”
司羽直起身,狀似凄然一笑:“是我與阿母沒有母女緣分。”
司羽經曆的世界很多,大多是孤家寡人,無父無母。
但有父母的世界裡,他們大多開明,不會約束司羽,甚至會幫助她去成為自己想要成為的大人。
蕭元漪還是第一個讓司羽覺得讨厭的母親。
普通人無法割舍這段血緣親情,遠着還會被人指責不孝,但司羽有諸多手段,以半數壽命斷緣也值得。
畢竟就算隻有一半壽數,她也會比普通人活的長很多,因為她現在修煉有成,已經不能算是凡人了。
唔,或許可以借用一下修仙小說裡的設定解釋一下,她現在算是築基期,壽兩百有餘。
言歸正傳,司羽的話讓衆人都明白她已經下定決心了,更别提她又掐訣施了咒,讓在場除了程家人之外的武婢們陷入昏睡,還說她們醒來後會忘記今天發生之事。
這下他們徹底明白了,以司羽的神異手段,她本可以用别的方法脫離程家,卻用了最直戳人心的這一種,為的可不僅僅是自己。
程始看着司羽旁邊看似柔弱卻十分執拗的程少商,知曉其他程家人在司羽心中怕是連程少商的半分也不如。
她今日這一番行為,更多的是為了程少商吧。
司羽已經以半數壽命斷母女緣分,難道他們還要逼着另一個女兒也這樣做嗎?
蕭元漪不複之前的氣勢,身體雖然變得年輕健康,心氣卻衰減大半,對着跪在堂下的兩個女兒什麼話也說不出口。
最後還是靠程始,他覺得現在需要把蕭元漪和姐妹倆分開,讓她們都冷靜冷靜。
正好程止和桑夫人要去骅縣赴任,便讓她們倆跟着一起去。
骅縣路遠,所以路上用的馬車需要好好準備一下。
司羽以前和李蓮花在一起的時候,每隔幾年就會把蓮花樓修整一下,所以對蓮花樓的構造一清二楚。
後來和甯遠舟周遊九國之時還仿着蓮花樓做了一個樓車,改造一個小小的馬車對她來說可謂是輕而易舉。
所以她就把這個工作交給了程少商,她自己口述指點。
程少商原本還感傷着,被司羽指使來指使去的就沒功夫想東想西了,忙了一整天才把馬車改造成司羽滿意的模樣。
然後第二天就和三叔父一家往骅縣方向出發了。
程家人都來到門口相送。
司羽這兩天出現在人前時都是戴着帷帽,所以除了程始夫婦和程止夫婦外,就連她的兩位兄長都不知道她已經青絲變成華發。
“阿父莫送,我會好好照顧阿羽的。”程少商掀開布簾跟程始告别。
司羽也湊到窗前,看向程始:“阿父要注意身體,戰場上刀劍無眼,我給阿父雕刻的那枚玉佩千萬記得随身攜帶。”
然後又低低的說了句:“緊要關頭能保命的。”
程始聞言又紅了眼,一個勁的應道“好好好”。
待馬車遠走之後,站在門後的蕭元漪才現身。
不似程始仍覺得母女倆之間的情分還能修複,她是真切感受到了什麼叫做斷親緣。
上蒼為證,她失去了一個女兒。
但等程始跟她說起玉佩之事,蕭元漪終是忍不住抱着玉佩痛哭流涕。
她原來是有機會留下她的。
司羽是想要她這個阿母的,這個玉佩便是證據。
而現在,她隻剩這個玉佩了。
另一邊,坐上馬車遠離都城的程少商,隻覺得神清氣爽,外面的廣闊天地,她終是有機會去看看了。
但很快她又情緒低落下來,如果這份自由需要司羽付出那麼大的代價來換,她甯願仍和司羽待在鄉下。
司羽此刻已經解下了帷帽,銀白色的長發大半披散着,僅用一根玉簪在腦後将一小半發絲盤起。
身上穿了一件青色沒有任何花紋的曲裾,下搭雪色襯裙,極簡極素,清極雅極。
隻是看起來越發像道人了。
還是一個修煉有成,鶴發童顔的道人。
她明明和自己一樣,也不過是個還不到十五歲的小女娘啊。
但其實司羽就喜歡這樣簡單的打扮,在低靈世界裡,她大多喜歡做個女俠,不受拘束的同時還不用隆重打扮。
若是在仙俠世界,各種發髻不過是一掐訣就可以形成,還不用擔心散開,那時她可能會偶爾梳些漂亮發髻。
但普通世界真的對複雜華麗的發型敬謝不敏,無他,扯頭發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