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淩不疑連心意都未曾向程少商表露過,他曾經見過昆侖雲海漂浮在天際與山巅之間,至真至純,沁透人心,亦如程少商在骅縣時望向自己的眼神。
所以淩不疑喜歡程少商無拘無束的樣子,喜歡看着她做着自己喜歡想做的事。
而淩不疑自己又有滅門的仇恨在身,實在不想把程少商拉進泥沼。
淩不疑本是霍無傷,其父是文帝的結義兄弟。
孤城一戰中,他的姑父淩益殺了霍家滿門,包括那天和他換了衣服的真正的淩不疑。
他的姑姑知道他的真實身份,為了保住他的性命裝瘋賣傻,最後真的瘋了。
他背負了那麼多人期望,如何敢沉溺于兒女私情,如何能把無辜之人牽扯進來。
對此,淩不疑隻能默默隐藏自己,每次休息之餘想法設法找理由來曲陵,隻要能見一見程少商,就能讓他枯死的心有片刻溫暖。
随着淩不疑出現在曲陵的次數越來越多,程少商也明白了他的心意。
但一來他始終不曾表露過,二來自己又有許多事要做,程少商雖然對他有些朦胧的好感,卻不會為他而耽擱正事。
于是程少商便假作不知,待他一如既往。
淩不疑多方調查孤城一戰的真相,一步步推進,可孤城案牽扯了太多的人,那些人現在位高權重,收尾做的也好,讓淩不疑進展緩慢。
後壽春傳來兵變,反叛之人彭坤與孤城案有關,淩不疑便請命親自上陣。
文帝卻強烈反對,因為他知道淩不疑悍勇驕烈,每逢出征都不顧惜己身,他希望淩不疑能夠盡快成親,延續霍家血脈,真正安穩過日子。
兩人對峙許久,淩不疑知道文帝是為他着想,便松口允諾回來之後就向程少商提親。
淩不疑想着,隻要撬開那人的口,孤城一戰的真相就能明晰。
但就算壽春一戰淩不疑大勝,期間牽扯的銅牛案也順利解決,但回京之後彭坤慘死獄中,而知道孤城一戰真相的姑母霍君華也油盡燈枯病亡。
淩不疑再也找不到可以證明他身份的人,找不到揭開真相的證據。
悲憤之下,淩不疑在淩益壽宴之上大開殺戒,血洗城陽侯府,替他父親,替霍氏滿門報了仇。
雖然平時淩益常被崔侯等重臣看不起,但他到底是武功起家,也曾跟随文帝東征西讨多年,家将府兵俱在戰陣曆練過。
是以慘烈厮殺過後,府兵皆為刀下亡魂,淩不疑強撐着受傷的身軀,一步步走向淩益,殘忍又絕望地道出淩益殺死親生兒子的真相。
淩不疑手刃“親父”乃是大罪,十幾位重臣上書請文帝處置淩不疑,以正國法。
也有人想為淩不疑求情,但找不到任何理由。
文帝實在不願處置淩不疑,罷朝數日,後來不知是得了誰的提醒,把司羽這個在民間越發出名的“老神仙”請了過來,病急亂投醫的問她有沒有辦法。
因為程少商的緣故,司羽與淩不疑也算熟識,她測算過緣由,自然不想他丢了性命,假裝蔔算一番,便點明城陽候親近之人那裡有證據。
文帝當即派人去城陽候夫人那裡尋找,然後找到了她藏起來的證據。
有了這個,文帝便想往大義滅親的方向引導,但淩不疑見到這個證據後,終是承認自己錯了。
他該更相信文帝一些,也該心志更堅定一些,于是他把孤城案的真相向文帝細細道來,當年如何陰錯陽差的由霍無傷變成淩不疑。
文帝又驚又喜,這下便能洗清淩不疑身上“弑父”的罪名了。
最後淩不疑自請貶職戍邊西北,還改名為霍不疑,他要替淩不疑好好活下去。
文帝經過種種事情之後發現了太子不适合儲君之位,為保護太子,宣後自請廢後,那太子便不是嫡子,便可名正言順的廢去他的儲君之位。
霍不疑離開京城前,曾想過寫信給程少商,想讓她等他,但卻不敢。
還是文帝又晉升程少商為公主,命她入西北研制軍械,督管農桑。
文帝這一招用的很是巧妙,他們倆人負責西北的不同事物,就算因着公事也不得不多見面交流。
天長日久之後,兩人還是戳開了窗戶紙,文帝喜不自勝的下旨賜婚。
雖然是為了促成淩不疑和程少商,但程少商确實成了本朝第一位女官,她的功績無人質疑,為以後的女子入仕打下了良好的基礎。
而司羽,自那日蔔算之後便離開京城,四處遊曆,廣傳醫書,“老神仙”之名天下皆知。
動心動情的袁公子無法追逐她的身影,最後隻能承認她本就是神仙般的人物,無人能讓她停留。
後來,司羽遊曆到西北,見西北人民安居樂業,淩不疑在程少商相知相守,終是放了心,決定飛升離開此方世界。
她沒有通知任何人,隻是回到了曲陵,那座山林上的神祠早就被山民們推倒,新蓋了道觀,裡面供奉的正是她的神像。
她決定在此飛升,給程少商留下隻言片語後,便放開神魂之力,霎時間百花盛開,雲霞漫天。
司羽舉霞飛升,為此間留下無數傳說。
而飛升之後的司羽,開始挑選下一個世界,這個世界過得有些拘束、無味,便想着挑選一個能好好修煉的世界。
但她又想着自己經過這麼次穿越,越發難被打動了,便想着封印一些記憶,看看這樣會不會過得有意思一些。
于是司羽挑了一個看起來五彩斑斓的世界,封印好記憶一頭紮了進去。
可惜司羽是第一次這麼搞,沒想到在進入這個世界的時候受到沖擊,沒被封印的記憶也混亂了,讓她着實過了一段有意思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