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扶傾早起為他熬藥。
這小崽子也是個實心眼,昨日逗他讓他做飯,他還真起了個大早要去廚房。隻是以他現在的狀态連下床都困難,光是走到房間門口就扶着門框氣喘籲籲,還強撐着要往廚房去。
扶傾拿着草藥過來,一見這場景,立馬把草藥一放,過來扶他,“你做什麼!”
當扶傾溫涼的手掌貼在他胳膊上時,哪吒打了個激靈,隻是他也沒有像昨日那般掙紮,畢竟他也知道掙紮沒用,隻是沒好氣道,“還能做什麼,做早飯。”
“哎呦,我的小祖宗,你消停點吧。”扶傾哭笑不得,調子還是那般散漫,“我就逗逗你,怎麼還當真了。”她把他橫抱起來,放回床上。期間他抿唇一言不發任憑扶傾抱着,忽略他僵直的身體和耳根那抹紅色,還算得上乖巧聽話。
雨還在淅淅瀝瀝地下着,扶傾坐在藥爐邊為他煮藥,偷偷往裡面混一點幹淨的魔氣,助他傷口愈合,藥香随着熱氣彌漫整個屋子,扶傾的側顔浸潤在淡薄的水霧中,哪吒就坐在床上看着她出神。
“喂。”他終于忍不住開口。
扶傾頭也不回,繼續盯着藥罐,“嗯?”
“你……”哪吒憋了半天,聲音越來越小,“……叫什麼名字?”
扶傾手上的動作一頓,轉過身來,眼裡盛滿笑意,“怎麼?現在才想起來問?”
“愛說不說!”哪吒立馬别過臉。
“扶傾。”她的指尖在空中劃出兩個字的筆畫,“扶大廈之将傾。”
哪吒在心裡默念一遍,嘴上卻嗤了聲,“妖怪也配用這種好名字?”
扶傾不惱,輕笑一聲,“妖怪不見得全是壞的,人嘛,也不見得都是好的。”
哪吒語塞,嘴上不服輸還是嘟囔了一句歪理,又在心裡細細地念了幾遍她的名字。身體還沒好無法修煉,所以他逼着自己不去想滅門之事,左右無事可做,又不知道怎麼開口和扶傾搭話,隻能又盯着她側臉出神。
“看什麼?”扶傾突然轉頭,吓得他差點從床上摔下去。
“誰、誰看你了!”哪吒耳根發燙,梗着脖子道,“你有什麼好看的!我、我是在想……”
“想什麼?”
“你……”哪吒攥緊被角,“你到底是什麼妖……”
扶傾眨眨眼,笑了,“你猜?猜對了有獎勵哦。”
哪吒總歸還是個小孩,一聽有獎勵,雖說嘟囔着誰稀罕,也就順着她往下猜了,心道狐妖太媚,蛇妖太邪,兔子精又柔了,這妖女……
薄霧中的少女碧玉年華,黑發黑瞳,眉目如畫,不似凡間女子的樣貌,不施粉黛依舊豔得很,眼角那顆淚痣平添幾分妖氣,看她行事随性散漫,言語輕佻慵懶,隻一雙笑眼狡黠靈動,确實是像極了……
“貓妖……?”他遲疑道。
扶傾捂嘴作出大吃一驚的喜樣,“怎的一猜就準!”
哪吒雖還是冷臉,但嘴角微微上揚的弧度告訴扶傾,他挺得意的,“哼,獎勵呢?”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眼前突然閃過一陣黑煙,原本站着扶傾的地方,正蹲着一隻通體漆黑的長毛貓兒,她小跑幾步一躍上床,故意跳到他身上,拿腦袋蹭了蹭他的胸口,尾巴還一甩一甩地勾他下巴,“獎勵來咯~”
哪吒僵着身子,連呼吸都停滞了。
“怎麼,吓傻了?”貓耳抖了抖,“我們貓妖最擅長化形了,這個模樣喜歡嗎?”
哪吒像是突然反應過來,猛地後縮,背“咚”地撞上床頭,直到無路可退,“你、你别過來!”
“怕什麼?”扶傾歪頭,“我連原型都給你看了,這下該相信我了吧。”她的尾巴輕輕纏上哪吒的手腕,毛茸茸的觸感讓他渾身汗毛都豎了起來。
“松手!不、不對,松尾巴!”他急得聲音都變調了。
扶傾還就偏不,在他懷裡打滾還順便伸了個懶腰,露出柔軟的肚皮,甚至把兩隻爪子搭在他鎖骨處,踩了踩。哪吒隻覺這肉墊軟乎乎的,帶着溫熱,他紅着臉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不知羞。”
扶傾一聽這話立馬不樂意了,“喵嗚”一聲,直接湊上前去,伸出舌頭舔了舔他的鼻尖。
“!!!”哪吒瞬間從耳根紅到脖子,手忙腳亂地去抓她,“妖女!給我下來!”
“不~要~”黑貓輕巧地躲開他的手,三兩下竄到房梁上,又變回人形,隻剩下一對耳朵和尾巴甩甩,坐在橫梁上得意地晃着腿,笑得前仰後合,“李哪吒,知不知道你現在臉跟糖葫蘆一樣紅啊。”
“閉嘴!”哪吒惱羞成怒,要跳起來抓她,奈何渾身是傷容不得他報仇,扯到傷口哎喲一聲又蔫回床上。
“活該。”扶傾輕罵一聲,從房梁上一躍而下,輕巧落在他身邊,伸手便去扯他紗布。
哪吒畢竟是世家子弟,至少是被教過禮儀規矩,立馬死死按住紗布,羞惱道,“你這妖孽成何體統!”
扶傾一個爆栗彈他腦門上,“再罵掌嘴。”順便一手捏住他兩隻手腕扣于頭頂,一手去翻看他胸口腰際腿間的傷勢,果然,好不容易愈合的傷口又有好幾處滲血。這下仿佛看到自己辛辛苦苦種的白菜被驢碾了,扶傾臉都黑了,連帶着尾巴也炸毛。
“你!”他惱羞成怒,掙紮着想要逃開禁锢,但身體卻被扶傾卸去氣力按在床上,隻能大喊,“你卑鄙!放開我!”哪吒氣得滿臉通紅,活像個被登徒子調戲的小媳婦,“男女授受不親!”
扶傾“噗嗤”笑出聲,“小屁孩還知道男女有别?”她突然俯身,發絲垂落在他臉上,“那你洗澡的時候怎麼不害羞?”
“那、那是你趁我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