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她到底是什麼人？”張寶兄弟三人燈下夜話。

張角沒有立刻回答，反而問他們去看到了什麼。

“那義家莊裡有一男人名喚千夜，身手一等一的好，弟弟不敵，他說奉那神女的命令教我習武，折騰了一下午，收益頗豐啊。”張梁先一步開口，感慨又服氣，“從前怎麼沒聽過有這麼一個人。”

“我去倉庫，果然堆積滿了糧草，這麼多東西，應該不是一兩日就能湊滿的，可竟然毫無風聲就放進了糧倉，這個女人不容小觑。”張寶說。

張角笑了下，又問：“她讓你做的事呢？”

“她讓我登記如今城中的流民，然後施粥，還沒做完，而且今日因為有免費白粥，險些鬧了起來，那些人還問明日是否還有，我沒應。”他回。

張角低頭沉思，張寶好奇，追問，“大哥，難不成，真是什麼神女？别是陷阱才好。”

“放心，她就是為重振黃巾軍而來。日後，她說什麼，你們就做什麼。”張角囑咐道。

張梁撇嘴，在一個女人手下做事，他顯然不服氣。

“一個長得漂亮的女人而已，難不成以後她才是黃巾軍老大？”他嗤聲，“三弟說得也有道理，恐怕就是有人在她身後支招護着她，否則······”

“不要小瞧任何人，能讓人為她做事也是她的本事，更何況，你怎知她除了美貌沒有其他。”張角知曉自己弟弟脾氣。

“好啊，那我明天就去試試她！”

說完，張梁轉身就走了。

張寶看看說走就走的人，“大哥，這樣好嗎？”

“白錦不是好對付的，我給他說再多，都不如讓他親自碰一碰，吃了教訓才知道謹言慎行。他那性子，也該磨一磨了。”張角說道。

“大哥，那你剛才的話是何意，你當真要把黃巾軍拱手讓給她？”

張角聞言，低聲笑了，緩緩擡頭看天上明月，滿是惆怅與不舍。

月亮如此皎潔，他似乎看得很清，可光輝籠罩，又覺得看不清這彎月。

明明滅滅，是是非非，就如黃巾軍的命運。

她說，他的病，早該把他帶走了。

黃巾軍中多了個神女，各大勢力都有所耳聞，隻不過無人在意，太平道起家就是如此，不過是重蹈覆轍。

唯獨兩個人，聽到此消息，心下明了。

衆人怎麼想，白錦并不在意，她在意的，是來黃巾軍的初登場。

讓人熬了十幾鍋的白粥，又備好符水，她将系統給的藥到病除丸碾成粉末，撒到了白粥與符水之中。

張角學道，傳道的方式便是治病救人，所謂的符水哪有那麼神氣，加了點東西，全靠個人的體質與精神，一百人中有一個活下去，那都是他的神力。

他也想救世人，可哪有神力，符水中有的加了藥材，有的加了米，他在賭，用微薄之力何以救蒼生，他得先擁有外力。

大賢良師，俗人一個。

亂世誰都想稱霸一方做英雄，可他心裡最深處，是太平道，是百姓。

他是醫者，雖不如昔日好友華佗，但醫術也上乘，他為自己把過脈，将死之身，十年前，他以為自己會一病不起，撒手人寰，可他活了下來。那個名叫千夜的男人給了他一枚藥丸，續命至今。

看到白錦，他一切了然。

白錦望着災民，衣衫褴褛，面黃肌瘦，他們望向張角時是信任與虔誠，生活絕望到極緻，一點救命稻草都不肯放過。

現實無能為力，隻能寄托于精神。

千百年來，人都是如此，所以鬼神命運之說永垂不朽。

他們圍着張角，混亂當中又存在某種秩序。

“上蒼不忍百姓受難，特讓神女降世，賜福世人。獲神女符水，百病消退。”

張角不愧是張角，簡單的話在他口中充滿蠱惑，當衆變幻成小孩模樣，退場，邀請神女。

衆人相信張角，便是因為他的這些術法，白錦活得久了，看得多，知曉這是障眼法，但旁人不知。

即便是黃巾軍，也很少看見首領的這項術法，瞬間，周遭都是驚呼，随後跪拜，齊聲大呼：“恭迎神女。”

白錦有些好笑，視線劃過張角，不計較他的小心思。

百病消退，把她架起來，捧得高，希望她救助這些可憐的百姓。

當真是對她過于信任了。

張角低眉垂眼，恭恭敬敬退在一旁。

到底是第一次出場，白錦總得給自己一些牌面，在系統那要了一個聖光。

潔白柔和的聖光之下，悲天憫人的神女降臨于世，她的目光如此慈悲，她的聲音如此輕柔，她的存在，如此不凡。

白錦垂眼，走到了一對母子面前。

男孩呆愣，母親率先反應過來，“神······神女，求求你救救他吧，他快要死了。”

聲淚涕下，泣不成聲。

白錦向男孩伸出手，過于白皙無暇，男孩瘦小而黑黃的手髒兮兮的，與她形成鮮明對比，他不敢放上去，即便看上去，如此溫暖。

一黑一白，一髒一淨，天差地别，宛如亵渎。

白錦主動握上了他小小的手，系統自動掃描對方。

她與他的雙目相對，孩子澄澈的眼中，倒影出女人含笑的面容，聽見她低聲道，“小駱統，喝下符水，我們就好了。”

小孩瞳孔微縮，張了張口，卻說不出話。

從千夜手中接過符水，抱着孩子的婦人一邊将符水遞給孩子，一邊小心翼翼地偷看白錦。

駱統，字公緒，未來的吳國将領。

真是幸運，瞌睡來了就有人送枕頭。

周遭的人都目不轉睛地看着這一幕，隻見駱統喝下符水，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臉色變好，人群再次沸騰。

張氏兄弟與黃巾軍衆人亦挪不開眼。

“上蒼慈悲，不忍百姓受苦，派我賜福。然而，上蒼有言，靠己才是永恒。”

“今日所有人，都可以獲得符水和免費的白粥，但今日之後，每個人都必須用勞動作為交換，每個人登記自己的名字與長處，聽候派遣。如有偷奸耍滑、欺淩他人之輩，上蒼将以無德降罰。”

銀白衣裙在話音落下之時随驟起的風飄揚，清麗容貌在此時多了神性，白錦淩空而起，驚呼聲下，無數金光從天落下，侵入到每個人身體裡。

系統迅速掃描，于是，人群之中突然嘈雜。

“他手裡有錦囊！”

“為什麼我沒有？”

“他也有！”

······

配合默契，系統深藏功與名。